病房外。
迟慎站在房门外,看着怒气冲冲的迟晋文夫妻,表情平静地警告:“再不闭嘴,就别怪我不给面子。”
“给面子?”沈苑苇冷嗤了一声,嘲讽道,“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大放厥词?”
迟晋文用拐杖杵了杵地,表情阴沉地低吼:“让开!”
迟慎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手表,脚步丝毫不准备挪动。
迟晋文发了狠,直接用拐杖挥了过去,却被迟慎一把抓住。
“二爷。”他静静地看着迟晋文,眼底充斥着狠戾和不耐,“我这人,没什么尊老爱幼的美德,忍到现在没动手,也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奉劝二爷,别触碰我的底线。”
说完右手一挥,迟晋文被甩出去的拐杖带着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幸好被沈苑苇伸手扶住。
就在此刻,电梯门开,四五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冲了过来。
迟慎伸手整了整身上的西装,冷声对那批人中的头头说:“把他俩给我扔出去。”
“是。”
迟晋修大吼了一声:“你们敢!”
迟慎冷笑着抬眸看向那批人,淡淡问道:“敢不敢?”
众人异口同声:“敢!”
说完,便真的动起了手。
迟晋文夫妻显然不是这些魁梧保镖的对手,被挟持着强行往外走,迟晋文碍于面子,闭口不言,但沈苑苇却忍不住这份憋屈,一边回头一边咒骂。
“迟慎!你个疯狗!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迟慎视若无睹,转身回了病房。
推开门的一瞬间,却见寻音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但看她对迟晋修笑意盈盈的样子,又不像是被迟晋修惹哭的。
迟慎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当着迟晋修的面说什么。
直到中午时分,两人离开病房,迟慎才开口问:“爷爷对你说了什么?”
寻音摇头,神秘兮兮地说:“这是我和爷爷之间的秘密。”
迟慎心头闪过一丝讶异,寻音一向不是个自来熟的人,但不过才这么点时间,居然已经叫“爷爷”叫得如此熟练,而且还有了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寻音笑眯眯地晃了晃他的手,没有解释。
如果昨天还只是觉得奇怪的话,那今天,她基本能确定了,迟晋修对于迟慎,绝对没那么无情,甚至,很是疼爱。
而对于疼爱他的人,寻音没理由不喜欢。
“我明天还能来看爷爷吗?”寻音低声问。
“为什么?”
寻音沉默了几秒,有一股心酸从心底缓慢涌出。
“我总觉得……他太孤独了,我不想他最后的这段日子,还这么孤独。”
迟慎目光沉沉,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低声保证:“好,我和你一起来。”
-
然而,即便寻音内心祈祷着迟晋修可以再多看看这个世界,但他终究还是没能度过这个凛冽的冬天。
寻音和迟慎不过只陪了他一周的时间,他便又一次被推进了抢救室。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这一周里,寻音和他说了很多很多关于迟慎的事情,他听着虽然没什么反应,但眼神里却充满温情。
在被推进抢救室的前一天,他和第一次一样,用手指在床单上给寻音写了两个字。
【无憾。】
寻音知道,他释然了,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然而当医生走出抢救室,宣告抢救无效、迟晋修去世的消息,寻音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埋头在迟慎怀里,安静地哭着。
后者抚摸着她的后背,表情看似平静,但眼底却泛起了红。
寻音能听到他猛烈的心跳声,以及那急促的呼吸。
这安静的一隅,在迟晋文一家的痛哭失声中,显得如此不显眼。
直到电梯声响,和迟晋修合作了近二十年的秘书张林、律师柯文翰出现在视野里,沈苑苇才陡然停止了哭泣,伸手拍拍迟晋文的大腿,似乎在提示他什么。
“二爷,少爷。”
两人朝两个角落分别点头示意,而后默契地停在了迟慎面前。
“柯律师。”迟晋文起身朝柯文翰走来,满脸哀痛地说,“虽然这个时候提这些似乎不太合适,但是哥哥走了,集团总还要正常运行,不知道我哥是怎么安排的?”
潜台词无非就是希望柯文翰赶紧宣读遗嘱。
柯文翰沉默了一会儿,冷冷淡淡地提醒道:“二爷,迟老爷子才刚走,现在讨论这些,确实不太合适,等处理完老爷子的后事,会有安排的。”
柯文翰在迟晋文眼里,不过是条仗势欺人的狗,但碍于现在他是唯一知晓遗嘱内容的人,有气也不敢朝他发。
于是只能“对、对”的应了两声,便转头走回原位坐下了。
沈苑苇蹙了蹙眉,在迟晋文严厉的眼神中欲言又止。
寻音回头时,正对上她不爽的眼神。
这一周来,迟晋文一家并没有来过医院,直到不知道从哪得知了迟晋修被送进抢救室的消息,这才匆匆赶来。
因此此刻的这一面,算是俩人之前在剧组不欢而散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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