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再哪里?”浑浊的烛灯映照着周围陌生的物件,李玲儿睁开两只灵动的眸子四下望了几眼。只知自己当日从在红枫林逃跑时被赵成文接连两掌击成重伤,之后的事情便再也记不清楚了。看样子自己应当是得了高人所救,却不知这高人是谁?
大雄宝殿内,佛堂三身佛像塑金装,普贤菩萨端坐莲台目观云海。老尼正在礼佛诵经,这是她每日必备的功课。诵过经,跪拜请愿:我佛慈悲,愿那疾苦之人早日脱离苦海。
“师傅,她醒了!”殿外一名粉面小女在门外候着,并未入殿打搅,待净莲师太出门方才上前禀道。小尼姑生的一副好面相,若是在出家前,定然受得万千男子的倾慕。
净莲师太微微颔首,与那小尼姑一同往后院禅房走去。
李玲儿正虚弱的靠在床头,努力的抬着眼皮。忽然禅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来,刺眼的晨光让玲儿赶忙眯起了眼睛,朦胧中见得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入了禅房。
“施主,你行啦。”净莲师太面色慈善,走到窗前,温和的笑道。
小尼姑将房门闭上,屋外的寒气阻隔出去。李玲儿再度睁开低垂的眸子,望着坐在床边的老尼,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胸口缓缓起伏,细喉发着极低的声音问:“师太,这里是哪里?”
小尼姑站在净莲师太身后,笑着说:“这里是峨眉山普贤道场,是师傅救你回来的。”
“峨眉?”李玲儿微惊,急忙又要说什么,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牵动着胸口一阵疼痛,紧接着吐出一口黑色的脓血。这口脓血吐出来后,李玲儿剧烈的喘息了几口,呼吸比方才要顺畅了许多。抬眉望向师太,说:“师太,我得回去,天师府还有人在等我,我若是不回去,他会着急的。”
净莲师太微微叹了口气,劝道:“你伤势太重,还是好好养伤才是正道。”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因为我出事,不可以。”李玲儿这段时间也得知了陈锋体内魔煞的事情,若是让他得知自己被赵成文抓到过,必然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到时候陈锋必然会彻底失控,到头来只有死路一条。
李玲儿神色焦急,翻身就要下地,只是她现在连抬手臂的力气都没有,又怎能站的稳。
眼见就要从床上滚落,净莲师太稳稳的托住了她,将她扶回了床帐内。轻叹一声,悠悠地说:“我让妙音下山去带你传个话,若是见得你等的那人,就让他到峨眉之巅来,你看可好?”
“好,不过,不要让他来这里,更不要说我受伤之事。就说我来峨眉游玩一阵,等玩儿够了就回去。”李玲儿再度嘱托到,伸手从怀里取出那只鸳鸯荷包。记得在池风县的时候,还被他调笑自己手笨,绣了十几遍才做了这枚鸳鸯戏水的荷包。本想在灯会的时候亲自送给他的,如今它只能做得一只保平安的信物。
妙音便是正站在净莲师太身后的那位小尼姑,望着她忧伤的面色,喉中的疑虑咽了下去。她不解,为何她不能将自己的伤势告知于那人?为何要独自忍着痛苦,为什么一个人能够为了另一个人做到这等地步。
小尼姑自小便生在这寺庙中,并不知世间情爱为何物,更不知为何它能叫人生死相许,白首相望?
净莲师太应下她的嘱咐,面色复杂,沧桑的双目划过一丝追忆,又瞬间掩去。情劫,多少神仙为之弃了仙骨,又有多少佛陀为之堕了金身。世间万事万物,唯独一个情字让人捉摸不透。任他修行再高,也无法完全摆脱七情六欲的束缚。
妙音小尼姑接了她的荷包,询了姓名相貌,带了些干粮盘缠,纵身跃下了三丈峭壁。僧衣御风呼呼作响,落在枯枝上,脚尖轻点树梢,黑褐色的树枝踩的弯下一寸。
山林之中,偶有饿狼抬头,只是望了一眼那疾行的灰影,又低下头打着瞌睡。
峨眉山距离天师府少说有三日车马路程,妙音并无净莲那般御风之能,故而到了山下马夫那里借了一匹快马。
这马夫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硬朗的身骨,颇有侠士的肝胆豪气。
马夫亲自选了一匹黑色骏马,把马缰递到妙音手里。妙音摸了摸光秃秃的小脑袋,粉色的鼓腮露出两个醉人的小酒窝,甜甜的谢了一句。
“多谢萧大哥。”
马夫应了一声,看妙音翻身上了马背,妙音驾马骑了几步,大赞一声好马。
“妮子,路上小心些。”
马棚外,男子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温婉露出一抹笑意。
“记下了。”
妙音向他付了些银两,旋即拜别了他,驾马朝着东河古道驰骋了去。
耳边的风在流淌,此马果然养得力壮,只是一日的狂奔,再往远处眺望,已近了柑州地界。妙音光洁的小脑袋上戴了一顶青灰色的僧帽,在这寒冷的腊月天也免得受了凉。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帮办事情,故而对路途也熟悉的多。郊外的荒草中,隐着一条深河,妙音下了马,在上游去了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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