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冏的脸色就和他名字一样的难看。
朱灵也是皱着眉头看着天空。
阴沉的乌云翻滚着,使得天色黑得更快。
火把在风中颤抖,旌旗上下翻卷。
『快下雨了……』
嘈杂的声音围绕着周围,使得朱灵说话的声音,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姜冏目光死死的盯着整个的战场,偶尔发出一道命令,派出预备队,或是作出军阵的调动,应对上战场的变化。
双方因为地形的限制,正面投放的兵力大概都是两三千人左右。
再放大人数,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主要是调配的难度。
指令的发出,以及接收到执行,都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而这边慢一点,那边缓一些,也就使得在战场上,谁能做到更加精细的安排,谁就能发挥出兵卒力量的最大效用,而不是让兵卒的体力耐力等消耗在无意义的事上。
在这一方面来说,双方都做得不错。
朱灵和姜冏双核心驱动,效率更高一些,而曹军主要是依托地形优势,就近便利,也就抵消了一部分骠骑军的优势。
三四个时辰的搏杀,让双方交战的部队都是疲惫不堪。
现在对于姜冏和朱灵来说,就面临着选择。
一个是将前线的部队撤下来休整,让后续的部队继续进攻。
第二个方案就是将后备的力量填充进去,以更为挤压,更为密集的方式,不顾伤亡强攻。
另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暂时退兵,就当做今天的进攻是试探性的火力侦察。
三个选择,各有利弊。
就在姜冏和朱灵还在考虑,斟酌利弊的时候,上天帮他们做出了决定。
豆大的雨,开始砸落下来。
朱灵叹了口气,伸出手接了几滴雨,『撤吧。』
姜冏点了点头,『传令,鸣金!』
双方的兵卒渐渐地脱离战斗,平静重新降临此地,但是谁都清楚,在下一次战斗爆发的时候,会有更多的鲜血和死亡。
……
……
有些事情,往往难以十全十美。
许县。
大汉第三都城。
大殿之中,烛火照耀着硕大的地图。
刘协扯着自己领口,似乎是觉有些压抑,呼吸困难。
一旁的郗虑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
『陛下,如今骠骑军势已明,分四路大军……北路自北域过大漠,席卷幽州,如今正往冀州而南下……南路走大江,沿途而进,现在正鏖战于江陵……』郗虑手指虚虚的在地图上指点着,『中路则是一正一辅,正路走的是河洛,辅路出武关……以丞相如今……咳咳,如今以丞相兵马,断不至一触即溃,臣推断,丞相他们必能坚守汜水,只要汜水不失,兖州豫州之地便能巍然不动……』
郗虑此时此刻,多少有些尴尬。
他是从关中之地『投奔』到了山东的。
投奔山东的原因很简单,他觉得在关中受到了『压迫』,而山东才是自由的,连空气都是清新的,连水都是甜的……
结果还没等郗虑体会多久这个甜蜜的快乐,关中的骠骑军眼见着就要兵临城下了。
刘协看着地图,沉默了许久,然后才有些幽幽的说道:『丞相乃大汉股肱,统兵数十年,征战无数,如今……必不会让朕失望。』
如今对于刘协来说,也渐渐地能够明白了一些问题。
山东中原,才是刘协更为熟悉的大汉模式,而关中那一套……
刘协本能的觉得不舒服,所以他在这里说曹操是『股肱』,与其说是在表示信心,更不如说是在逃避和退缩。
如果在山东之地,刘协还能按照旧有的认知,旧有的习惯去做事情,当皇帝,但是如果按照关中的新模式……
过了片刻,刘协又是说道,『丞相坐镇前线……朕也是相信丞相的,不过……丞相虽说百官之首,但是如今还要全权处理战事,眼下恐怕还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朕要给他一道圣旨,让他师出有名,爱卿以为如何?』
郗虑连忙说道:『陛下圣明!』
『朕加封丞相为大将军,赐天子剑……』刘协缓缓的说道,『若丞相胜……还有额外加封……』
说到此处,刘协不由得想起了另外一把的『天子剑』……
郗虑连忙跪下,恭敬而礼,『陛下圣明!丞相若得天子如此器重,定然是奋勇而战,以报天恩!』
古代封建王朝的皇帝,明知道有些臣子狼子野心,也知道官僚腐败,朝堂昏暗,可就是没有勇气去做出改变,彻底和旧官僚决裂。
刘协也是如此。
虽然说刘协不太清楚关中的政治结构的运作模式,和山东中原之地最大的区别究竟是在哪里,但是他在面对曹操的政治集团,曹氏夏侯氏官僚体制,虽然心中有诸多的不满,以及对于曹操的痛恨,但是有一点是很有意思的,就是刘协和曹操之间,其实也是有一点权力结构的共生性,皇权和相权的一体两面。
小农经济体制,注定了不可能有什么高附加值的产品,也就支撑不起更多的官僚体系,也就意味着实际上在古代封建王朝之中,比如像是大汉当下的治理结构,是有明显的缺陷的。行政机构在县一级,就是县令,辅官佐吏,然后再往下有一些胥吏捕快,丁勇兵卒,大县能有三四百,小县甚至只有几十人,然后在战争状态下能多召集一些乡勇,扩充到千位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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