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也是觉得太后忽然想要与她同住有些不大对劲，但此时此刻人都已经到了京都，要如何还不是得看那人的意思？

他们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给太妃娘娘请安。”顾昭琮也不含糊，见杨太妃露面，便也迎了上去。

“一别数年，昭琮可是又长高了许多，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杨太妃深深地看了顾昭琮一眼，只可惜这位大梁的年轻储君，早早修成了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单单从面上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但却也没有寒暄太久，如今天已然热了起来，在城门口是久待不下去的。

只是原本，端王还想着先到王府梳洗一番再去皇宫见皇帝，也让顾昭琮三言两语的给堵了回去。

“皇叔，父皇道与您许久未见，特特让人收拾了您从前的宫殿来，便没差人去收拾王府。您若是想去瞧瞧，那也得缓几天，且让小侄安排些人手洒扫一番。”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端王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他也只好压下心底的不安来，跟在顾昭琮一侧直直去了皇宫。

而那一路上原本已经压下去的莫名恐慌，却又不知因何缘故冒了出来，让人不得安宁。

他总觉得此番进京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纵然蜀地也没有明面上违抗皇令的本事，但却也还好，总是能够寻到借口的。可杨太妃却一心以为，已然许久没有进京来瞧瞧，此番必然不可以错过这等机会。

毕竟，她们在蜀地那般远，远离京都的一切人与事，便是宫里有贤妃这半个暗桩在，哪里比得上亲眼所见。

更何况，在没有那本事和京都翻脸之前，杨太妃是还想要与太后好好相处，维持住那亲厚的关系的。若不然，他们想要成事的机会只会更少一点。

话虽如此，但杨太妃此番进京，还是觉察到了几分不对劲儿来。

贤妃那里，也的确是许久没有得用的消息。且一定要他们进宫去住……也的确不大对劲。

连是顾昭琮亲自来迎接，都让杨太妃觉得哪里不对。她与端王算是身份贵重，也是顾昭琮的长辈，可天家尊卑有别，莫说是当今太子，便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来迎接，都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但到了如此地步，也只好是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了。

“昭琮，我虽在蜀地，却也听闻了陛下新得了一位五皇子殿下。”杨太妃笑吟吟问道，“五皇子可还健壮？”

“良妃娘娘身子不好，五弟……也有些虚弱，但太医院瞧过都说是不妨事，好生养着便也无碍了。”顾昭琮不动声色道。

隔着车帘，他看不到杨太妃面上的喜怒哀乐，可顾昭琮总觉得这个时候的杨太妃应当是不高兴的。

听到那个她一心想要害死的孩子竟然无碍，说什么心底都是会起波澜的。

杨太妃攥紧了指节，心底陡然生出了几分疑窦来，莫非……贤妃当真是个孬的，竟没有动手？

贤妃若是听了她的话，一早对良妃出手，这个孩子就算是偶然保了下来，也当是受了些影响的。

“太妃娘娘可是喜欢小孩子？五弟玉雪可爱，又不大爱哭，若是得缘见了太妃娘娘，您应当也会喜欢他的。”

杨太妃在心底冷笑了两声，她怎么会喜欢皇帝的儿子？若是可以，她恨不能皇帝断子绝孙，好将那至高的位子兵不血刃的拿到手里来。

当年她事事不如太后，如今她的儿子也根本比不得皇帝便也罢了，她认。可一见着顾昭琮，见着皇帝费了心血教养出来的储君，再想想蜀地那让端王护着的总也不知事的小崽子，杨太妃承认，她是嫉妒的。

凭什么呢？

难道她注定了一切都是比不过太后的吗？

可她偏偏不想认、不愿认。

“这是自然。我还记得，良妃……是个模样极好的，她的孩子想必也得是个漂亮孩子。”

顾昭琮接话道：“五弟虽还小，模样还没长开，却也能看出那好看的五官来。”

这也不是假话。

当年的良嫔性子怯懦，并不算得皇帝喜欢，她能够在没有家世也不讨皇帝喜欢的情况下接连产下了两女，原本便是生出了一副妍丽的好相貌来。

虽说宫里的娘娘们便没有一个不好看的，但如今的良妃却是其中翘楚。二公主顾和姝的好相貌便是承自她发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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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殿。

端王入宫，是得先来承乾殿觐见的，杨太妃却是要先到寿康宫去。

是以皇帝已然是等了许久，只等着端王前来，能够让他彻底的确认一番。

“陛下，您喝口茶润润嗓子。”内侍端着茶盏，赔着笑脸：“您再是为了家国大事忧心，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不是？”

皇帝斜睨了他一眼，倒也没有难为他，“朕如何能够安心。你来说说，端王一会儿见着朕，该当是什么反应？”

这老内侍跟在他身边许久，一直都是贴身侍奉的。如今遇着些事儿，皇帝也愿意与他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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