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荣到灰狗巴士站坐上一辆开到埃尔森特罗去的巴士。林金荣估计,林金荣应该来得及赶上从埃尔森特罗开往亚历桑纳州去的"大拉链",这样的话,林金荣就可以在晚上到达尤马,并夜宿在林金荣向往已久的科罗拉多河河床睡一夜。不过,当林金荣在埃尔森特罗火车站的调车场跟一个扳道工聊天时,才知道林金荣这个如意算盘打不响。
"怎么没看到'大拉链'?"
"它根本不会从埃尔森经过。"
林金荣傻眼了,骂自己是白痴。
"在这里你唯一可以搭得到的只有穿过墨西哥再到尤马去的货运火车。不过,途经墨西哥的时候你准会被发现和踢下车,然后被送进墨西哥的拘留所。"
"我已经受够墨西哥了。谢啦!"
于是,林金荣只好走到镇上那个大十字路口,向着向东开的每一辆车举起大拇指。林金荣等了一小时都没有着落。但突然间,一辆大卡车停在林金荣前面,司机走了下来,手上拿着个小行李箱。"你要到东部去吗?"林金荣问。
"对,但我打算先到墨西卡晃一晃。你对墨西哥熟吗?"
"我在那儿住过几年。"他把林金荣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他是个中西部人,和善、肥胖而快活。他喜欢林金荣。
"那好,如果你愿意在墨西卡当我一个晚上的导游,我就载你到图森去。怎么样?"
"帅呆了!"于是林金荣就坐上他大卡车,把先一刚坐巴士走过的一段路,倒过来再走了一遍。
不过如果这样可以让林金荣有到图森的顺风车可坐的话,还是超值的。他们在卡莱克西科把车停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街道上变得静悄悄的。越过边界进入墨西卡以后,林金荣带他避开那些把游客当冤大头的去处,而带他去一些货真价实的墨西哥沙龙。在那里,只要一披索,小姐们就会陪你跳一支舞,还有其它许许多多的乐子。那是一个欢乐的夜,他跳舞跳得很尽兴,喝了近二十杯龙舌兰酒,又跟一位小姐合照了一张照片。半夜的时候,林金荣们认识了一个黑人,他是个傻子,但为人却逗趣到了极点。他把林金荣们带到一家医院去。但当他们出来的时候,一个墨西哥警察却过来把他身上一把小刀没收。
"那是这个月我第三把被那些王八蛋抢走的小刀。"他忿忿地说。
早上,博德雷(那个司机)和林金荣带着惺忪睡眼和宿醉走回到大卡车去。他连洗脸的时间都省掉,直接就把车开向尤马。但他并没有开回埃尔森持罗去,而是取道九十八号高速公路,以一百公里的时速狂飙。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到了图森。途中,路过尤马的郊区时,他们曾经停车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餐,当时他向林金荣抱怨说,一路上都没有吃过够好的牛排。"这些货车休息站唯一美中不足之处是没有够大块的牛排。"
"那容易,你把车停在图森任一家高速公路旁的超市,让我去买一些两英寸厚的丁骨牛排,然后我们再开到沙漠的什么地方生个火,把牛排烤来吃,那你就可以享受到生平最大一块牛排。"他不是很相信林金荣的话,但还是把林金荣载去了超市,买了牛排。然后,他又把车驶入可以远眺得到图森灯火的沙漠里去;这时的沙漠,已笼罩在像火焰一样红的薄暮中。林金荣用牧豆树的树枝生了个火,稍后又加人大一点的树枝和圆木头。林金荣本来是想用木签叉着牛排来烤的,但木签却被烧断了,于是林金荣就改为用林金荣新买的锅盖煎牛排。林金荣没有加任何的油,因为牛排本身的丰腴脂肪就足以让它被煎得滋滋响。煎好以后,林金荣把牛排端给博德雷,又给了他一把折合式的小刀。"嗯,啊,哇噻!老天爷,真是有史以来我吃过最好吃的好排!"
林金荣还买了鲜奶。牛排加上鲜奶,可说是一道扎扎实实的蛋白质大餐。"你是打哪学来这么多有趣的事的?"他笑着说,"虽然我用的是'有趣'两个字,不过我却觉得有点伤感。你知道吗,我常常开着这辆大东西,在俄亥俄和洛杉矶之间没命地跑来跑去,而我跑一趟的钱,说不定要比你当流浪汉一辈子能赚的还要多。但你不必工作,不需要多少钱,却可以享受人生。到底是你还是我聪明,我实在说不上来。"他在俄亥俄有一个温暖的家:有太太,有女儿、有圣诞树、有两部汽车,有车库,有草坪,但他却无法享受这一切,因为他是一个没有自由的人。这是个让人黯然的事实。但这并不表示林金荣比他强。事实上,他是个大好人。林金荣喜欢他,而他也喜欢林金荣。"知道我有什么打算吗?我决定要把你一路载到俄亥俄去。"
"哇噻,太棒了,那我几乎就要到家了!从俄亥俄再往南没多远就是北卡罗莱纳了。"
"我先开始有一点点犹豫,那是因为我怕会被麦基尔保险公司的人给逮到,如果他们发现我搭载别人,我的饭碗就会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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