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火灵散的侍女们一个个红扑扑、粉嫩嫩,婀娜多姿,顾盼生怜,极为招人喜欢。
船上的人,岸上的人,纷纷看起了歌舞,似乎北疆的冬天都不那么冷了。
火灵散并不贵,原因在于,火灵散燃烧的是人的本源。吃多了火灵散,活不过三十岁。
但这些侍女不需要活过三十岁,嫁出去了,才有未来;嫁不出去,死有余辜。一具枯骨,30岁左右殁去,无人生怜,如一把剑悬在侍女们头顶,逼着侍女们尽快找到顾氏需要的如意郎君。
否则,就是死,风华正茂之时,死去。如叶子落秋,飘摇而死。
船上的十几个侍女,连他顾子禅看了,心都怦怦乱跳,可惜只能看,不能用,那是北疆顾氏为“天下英雄”们准备的,不是为他顾子禅准备的。
此时十几个侍女,轻纱附体,曼妙绝伦,有抚琴的,有吹箫的,有跳舞的,有唱歌的,竟是帝都大家阿怜新作的《如家》。
据说,阿怜乃是名动帝都的清倌人,盛世容颜,才华卓着,却一生孤苦,无可依靠。
调子缓缓,弹唱而出。
曲调方起,李铭停笔,方清平凝神,整个码头,整个船上,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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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家
泪落下滚烫,家人在何方?
山高莫问水长,一路上晃荡晃荡,南方,北方。
一生情勿忘,爹娘模样;一生痴要寻,家人何方!
好一副皮囊,盼公子成双;好一副峨眉,描山水红妆。
宝镜台坐下,我为我梳红妆。青丝染白霜,我问我何必忧伤!
夜色深深月亮彷徨,我和我孤独徜徉。
睡吧,数一生山海白茫茫。
睡吧,做一宿好梦到故乡。
我和谁捉迷藏,污泥沾了新衣裳;
我和谁盼月亮,许下此生好模样。
却哭吧哭吧,太沮丧。
黄泉路上,等我一等爹娘。
女儿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已有痴情郎,不负爱一场。
奏琵琶不说忧伤,洛水洛阳,帝都牡丹花开香。
愿这一副好皮囊,称心如意和新郎,双双入洞房。
何必那营营苟且名利场:
一座小院,几亩薄田,袅袅炊烟,茶米油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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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的似乎正是这群一生难得如意郎君的侍女们。如花绚烂而开,如花绚烂而败,一生由不得自己。
“这是一群可怜人。”一曲罢,方清平泪水出。
“要不然,天下英雄怎么纷纷入瓮!”李铭恨恨出声,以弱女子的死,逼迫某些人,为之效力。谁动情,谁生出可怜,谁入瓮。更有那些贪婪美色、贪恋权势的,更是心甘情愿为顾氏卖命。
顾子婵似乎在听不相关的故事,自始至终,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目光淫邪,瞟来瞟去,恨不得吃下那一群人间绝色。好多人看到了,尽是厌恶、讨厌。
顾恒三于曲调中醒来,似有心事,却埋的更深,更深不可见。想到爵爷在信中特别交代的事情,六管家顾恒三不得不小心翼翼提醒二公子。
今天的二公子很反常,有些话明知二公子很可能不高兴,却又不能不说,或者得捡着爱听的说:“有一位沁北县户曹书吏预定了底仓大通铺的船票。二公子,您看,是不是关照一下?”
“按惯例,提一级,换二等床铺,收底仓大通铺的钱。”顾子禅刚说完,抬眼在码头上看到了一位穿书吏官服的人,正在和刚才不肯下跪的那个人,相谈甚欢。
“是不是那个书吏?”顾子婵眼神示意。
六管家顾恒三早认出来了,正是沁北县县府户曹“不徇私”方清平。
不承认,也不否认。反正回答不回答,都是错。
顾子婵不过瞟了一眼,竟莫名其妙地想起来和刚才那个不肯下跪的人聊天的书吏是谁,不确定地问六管家道:“你说的那个书吏,该不会就是现在码头上站着那个‘不徇私情’方清平吧?”
六管家顾恒三不得不老老实实回答道:“回二公子,正是沁北县县府那位又臭又硬的书吏方清平。”
“屡次坏我顾氏好事那位?”
“正是。”
顾子婵怒火在胸,要发出来。
刚才,六管家顾恒三不报方清平的名字,就是知道二公子对方清平有意见,偏偏方清平在码头上被二公子莫名其妙认出来了,还有方清平旁边那个不肯下跪的人,恐怕也难有好结果。
顾恒三很奇怪:“二公子没见过方清平啊,怎么就认出来了。”心有疑问,不敢问出来。
“合一塘作为军功赐田被赐给了那个什么案首了吗?”不怎么关心鸡毛蒜皮之事的顾子婵又问了出来。
“是,听说是毕方郡童子试案首。”还好记得,六管家顾恒三松了口气。
“怎么没有把毕方郡案首这样的大才纳入我沁水郡顾氏,成为我沁水郡顾氏的家臣?”竟然沧海遗珠,漏了此等人物,顾子婵很不满。
“听说在南边得罪了一个伯爵家族,避祸,才来北疆的。”六管家顾恒三小心翼翼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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