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北疆了,还不夹着尾巴做人。明明知道合一塘死了沁水郡顾氏弟子,还敢染指合一塘。”
“那个案首应该不知道顾氏对合一塘志在必得之心。”现在不易多生事端,六管家顾恒三好难,得找借口不让二公子胡作为、乱作为。
“得罪了我顾氏,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既然方清平不肯给我沁水郡顾氏面子,非要军功赐田给那个案首,我沁水郡顾氏何必给他方清平面子,就让他留在底仓大通铺,好好闻闻味道。”
“二公子,来之前爵爷交代过要善待书吏方清平。”
“不用拿爵爷压我,小小书吏,还入不了我顾氏的眼,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码头上那个送方清平的书生,是不是毕方郡案首?”
六管家顾恒三又看了看,只得回答道:“和画像上的人很像,应该是。”
“留意着。”
“诺。要不要做了他?”顾恒三不知道怎么回事,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不能刚得了军功赐田合一塘就出了意外,我沁水郡顾氏还是要脸面的。明年这个时候,如果还活着,记得务必让他去往极乐。”顾子禅的脑子似乎回来了。
“诺。”六管家顾恒三有些奇怪地晃了晃脑袋,退下。
李铭犹不自知,他的命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时,犹羡慕地看着大船。
大船上刻了“永安号”三个字,乃是船名,船头雕刻了一头凶神恶煞的巨鳄,极为狰狞,极为逼真,大船下面是铁木做的船底,既耐磨,又光滑,永安号前面的绳索上,套了百余只雪獒,蓄势待发,气势非凡。
诡杆上大红色顾字旗挂在最上面,何止是人,何止是匪,何止是凶兽妖兽,哪怕是沁水河里以数量多,以不怕死,出名在外的鱼怪,都不敢随意招惹这面旗帜。因为凡是招惹的,都死了,除了屿山义军。
合一塘赋,李铭写完一稿,废掉一稿,干脆不写了。
看船,看甲士,看爬犁,看战狼,看雪獒,看美人……
然后,时不时和方清平聊聊天。
李铭羡慕地看着,每一只雪獒都比肩一位武徒种子,这得值多少钱,这沁水郡顾氏得多有钱。
李铭看了看身旁的土狗大黄,跟雪獒根本没法比,连雪獒小腿的高度都不到,越看越觉得土气。
又想到了合一塘,光这一艘永安号铭文船都不知道能买几千个合一塘了。
什么时候,他李铭也能如此,不说富可敌国,至少富可敌沁北县,或者再少点,富可敌蒲良堡。
李铭想到了合一塘前一任主人就来自沁水郡顾氏,死了,全家都死了,李铭缩了缩脖子,他能在合一塘活下来吗?想离开合一塘,又舍不得离开合一塘。
李铭太喜欢合一塘那个地方了,有山有水有田,有杏树、桃树、李子树,还有板栗树、枣树、核桃树……
花开三季,果享四时,李铭喜欢这个地方,特别喜欢,至于遁地逃走的那头黑僵,只要在合一塘,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找到。
但愿好事能成,官府契书早日到手。
等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等船的船怨气越来越大。也不说剩余多少船票,也不说多久可以登船。让人傻傻等着,傻傻排队。
而提前买到了船票的一部分人,要么身家丰厚,要么官府为官,要么军中做官……也不能登船,恨不得身上裹上三层被子。
“这沁水郡顾氏够横的啊,连贵人们也不怕得罪。贵人们提前买了船票,迟迟不让登船,你看那几个贵妇人都快被冻成憨憨了。”李铭指给方清平看,幸灾乐祸。
“见多了,就不奇怪了。之前,曾经有一位孕妇,薄有家财。大冬天的,生生被逼的在船下生孩子,一尸俩命,非说什么孩子生在了顾家的船上,会偷走顾家的贵气。”方清平满腔恨意与不平,只恨一刀砍不翻顾氏。
“官府不管吗?”
“官府就是他们家开的,谁敢管?”
“你不是大名鼎鼎不徇私吗?”
“吏而已,离官十万八千里,我凭什么管。再说了,我不徇私是真,怕死也是真。”方清平明显想说些什么,
比如顾家对合一塘志在必得之心,一群流官偏偏就不肯如了顾家的意,要不然合一塘也不会闲置这么多年。
如今,李铭冒头,刚好这些流官顺水推舟“便宜”了李铭。这便宜哪是好占的,要出人命的。
淡出贵族圈子好多年的刘峰峦根本不知道这些隐秘消息,更别说在一村之内豪横豪横惯了的泥腿子“村正”们了。
方清平刚才说出的话,让李铭极为意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果然有胆,又起了结交之心,对方清平之前抄写《平安经》的事,不那么介怀了。
人在世上,总有心不甘、情不愿的时候。
而文人之间,赠别之物,没有比文章诗词,更合适的了,而李铭恰巧擅长。
酝酿了多日的合一塘赋,李铭一定要写出来,好宽宽被李铭折磨地欲仙欲死的一群县府来人的心,尤其是以不徇私着称的书吏方清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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