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姬楚云。
树影下的娘娘的神色如旧,连步履都是极缓的,去的地方也是她们所住的小禅院,但她为什么觉得,她方才的那句话却带着深意。
可惜她人笨,不懂那些。
却也知道一点,虽然她们在皇家寺庙里的日子稀松寻常,平淡安逸,比起在宫中的勾心斗角不知好了多少。
但,这个地方,却不是娘娘的归宿。
“娘娘您看,是大雁。”暖冬望着山顶盘旋的双雁,乐得眼睛都弯成月牙,“多久了,除了那年随娘娘出长安游玩,就再也没看到这样的鸟儿了!”
姬楚云驻足仰头看去,清冷灵眸眯成一条缝。
不知何时,那积压在山顶许久的乌云尽数散去,连艳阳都纯粹了许多。大雁随着艳霞一路往前,留下一路华彩,而它奔去的地方,正是被山涧云雾遮挡,若隐若现的长安城。
姬楚云扬唇笑了。
天气归暖,南雁北归。
是个好兆头。
忽而想到什么,她回头看向那个还在打扫楠竹院的僧人,“小师父,敢问陛下这么急下山,是因为什么事吗?”
小和尚双手合十,“君主的事,小僧不曾得知,不过,看陛下回宫的势头,当是不小。”
姬楚云眸光轻轻一闪,道了句谢过,带着暖冬迅速离开此处。
香菱已经在小禅院里等了姬楚云许久,见到她回来,先问了句,“娘娘,可见到陛下了吗?”
旁边的暖冬叹气。
“陛下已经提前下山了,哎。”
知道娘娘这是和陛下错过了解除今日小误会的机会,香菱也跟着叹息,但她却不忘了正事,赶紧将一封信笺奉到姬楚云面前,神色飞扬道,“娘娘,您看,冉小姐送来的信!”
安钰?
莫不是有三弟和秦书的消息了?
姬楚云心中一动,当即道,“快,给我看看!”
然而待拆开信笺一看,所见的内容却不是关于三弟和秦书。
盯着那些字句,姬楚云眉心缓缓皱起。
香菱和暖冬对视。
“娘娘,到底是什么消息?”
姬楚云捏紧信封,神色看起来不是太好,“先回禅院。”
-
像今日这般好的日头,寻常可不多见,别说封南山顶上庙宇高堂被这霞光包裹,连皇城内外也被璀璨日彩沐浴着。
但,这样好的阳光,却从不属于深深宫闱。
特别是那宫闱至高处——坤宁宫。
安静若死地的宫闱殿宇,跪了一地宫人奴才,每个人都瑟瑟发抖,不敢看帘子后那男女翻云覆雨的一幕。
“太后、”
“嘘,唤我阿娇。”
帘幕下的白面郎君伏低在床头,搔首弄姿,轻轻唤着年老色衰的女人小字,风吹纱帘,一室旖旎。
末了,里面恶心又温情的一幕,终于落下帷幕。
白面郎君穿戴整齐,满面春风地从内殿离去,但即便如此,外面跪着的一堆奴才,也不敢多言一句。
“祝嬷嬷。”西太后倦怠地唤道。
候在内殿门口的祝嬷嬷,赶紧躬身进去,对这样的场景她早已见怪不怪,即便里面还留着之前旖旎的残局,但她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而后按规矩递给床头累倒的女人一碗补汤。
“太后,这是今日的例汤。”祝嬷嬷低头道。
云雨过后的西太后稍显倦意,撑着身子坐起了身,正准备喝下补汤时,她似才注意到外面跪的一地人,老眼微抬,“还没陛下的信吗?”
祝嬷嬷神色一凛,外面的宫人们身子也禁不住颤了颤。
没有回答,就是回答。
西太后怒火上涌,将手中的汤碗直接朝外砸去,然后穿着个中衣便站起身,指去外面的一群人道,“废物,哀家养着你们这么久,就仅仅让你们去探查陛下的一举一动,现如今竟连个消息也没有?”
说起来真是可笑,她作为东周新朝开国太后,是东周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陪着东周走了几乎三朝两代,本以为执掌了东周的一切,可却连自己养大的儿子都无法掌控。
陛下不在宫中几天几夜,她派去的人,竟连半个消息都未能查回。
“废物,一群废物!”
宫人们瑟瑟发抖,连连磕头求饶。
祝嬷嬷上前安抚道,“太后,陛下到底已成为东周天子,已执掌了东周大半权势,若是他想隐瞒自己的踪迹,旁人想觉察也是难啊。”
“天子!”西太后瞪去祝嬷嬷,发髻披散,脸皮褶皱的她,此刻更像是老女鬼,看得人发怵。
“没了哀家在背后,他哪里有资格登上这高位!”
“如今登上大宝,就想挣脱开哀家的掌握?裴宴,他做梦!哀家能辅佐他登上这个位置,也可以辅佐其他人!”
祝嬷嬷不敢激怒西太后,连连称是,“太后说的没错,再不济还有其他王储。”
西太后忍不住嗤笑,不屑地道。
“那些个王储,比这些奴才还废物,拿来做什么?哀家要的,是新人,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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