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明明炙热,可是陶阡是彻骨的寒冷。
韩竣的一声声的“狗东西”和“孬种”无一提醒陶阡,他做了多大的混账事。
那年夏天。
十八岁的纪相沫躺在冰凉的手术床上拿掉的血肉是她的,也是他的。她无助尝试着给他打一通求救的电话,得到了冰冷沉默的回应。那一天,她失去了她整个世界,再没有活过来。
陶阡扶着墙,勉强的站在门口。
告别厅里,纪相沫跪着,绝望的看着沈问雁的照片,她的眼泪已经流干,她哭不出声音。十八岁的她是不是也是如此的残败看不到任何生机。
纪相沫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继续完成她的事,她双手撑着膝盖缓缓站起,可是浑身没有力气起身的时候差点没有站稳,软塌塌的落在一人的怀上。
她抬头看到陶阡的侧颜,他好像哭过,眼圈都是红的。
“谢谢。”纪相沫谢谢陶阡为奶奶难过,她松开陶阡,在他的视线里摇晃着离开。
“逞什么能。”陶阡一个跨步站在她身边,扶着她小声抱怨:“别让奶奶看到你这么脆弱。”
纪相沫这时才闻到陶阡身上的烟草味,任由他扶着走出大门:“你抽烟了。”
“嗯。没忍住,抽了一颗。”陶阡不敢看纪相沫。
“哦。”纪相沫没有再说什么,走去外面与工作人员商量接下来的流程。
这些本是纪令山要做的,可是他只出现了一个上午,下午又去忙着找律师说沈问雁的遗嘱去了。
陶阡一直在旁陪伴纪相沫,是她身体上的支撑,也是她脆弱时候的靠山。
纪相沫拒绝回去休息,与纪天哲一起守夜。陶阡没有打扰他们,站在门口看天上的星星。期间收到不少关于纪氏内部的消息,都是纪令山在纪氏办公楼里作妖。陶阡不想让纪相沫听到这些烦心事,答应韩竣回去纪氏,前提是处理好纪令山。
让两个麻烦去解决麻烦。
沈问雁火化当日也是万里晴空。
纪天哲抱着骨灰走在前面,纪相沫跟在后面,手指扯着纪天哲的衣服,寸步不离。十八岁那年,她抱着哥嫂的骨灰带着小天哲走在这条路上。现在十八岁的天哲走在前面为姑姑挡住烈日的阳光,担起担当。
墓前,众人祭拜。
纪相沫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纪天哲的旁边。
“姑姑!”纪天哲不能再失去最后一位亲人了。
一个身影疾步跑过来,抱起虚弱的人:“我去医院。”
“小姑父,拜托了。”纪天哲郑重的嘱咐。
陶阡点头,抱着纪相沫提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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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相沫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雪,大雪像是一个幕布遮挡住她的视线看不清来路。纪相沫伸手很努力的去扫开眼前的纷飞大雪,可是她怎么努力都碰不到任何一片雪花。雪越来越大,天越来越黑,视线越来越模糊,呼吸越来越困难。
纪相沫大喊,得不到任何回声,她的双手在空中乱舞,求助于无边的旷野,她越来越怕,好希望有个人出现带她离开。
“沫沫。”
有人在叫她,他是谁?
“沫沫!沫沫!”
纪相沫猛地睁眼大口喘着粗气,梦魇压得她喘不过气。
“沫沫。”
纪相沫的双眼渐渐回神,看到了眼前的陶阡。他皱着眉,神色担忧的看着她。
“看着我。”陶阡的心悬着,紧张的看着刚刚胡乱说梦话张牙舞爪的人,“看见我了吗?”
纪相沫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呼吸终于趋向和缓。
“陶阡……”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陶阡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松开握着纪相沫肩头的手向后一步,在病房等待检查的医生和护士赶紧过来检查。
纪相沫如同破碎的洋娃娃任由医生和护士们摆布,唯独眼睛一直看向不远处的陶阡,正是因为这样,陶阡才能确认,纪相沫还有意识。
他害怕经历了死亡的纪相沫,精神力也跟着死了。
医生说了很多注意事项,陶阡一直认真的听着。纪相沫听不清什么,只知道自己休息不足,悲伤过度,需要静养。
医生走后,陶阡开始收拾的东西。
纪相沫问:“做什么?”
“我们回家。”
“回家?”
“医生说我们可以回家静养,还是说你想留下医院?”
“我想回去。”纪相沫立刻回应。
陶阡穿上外套拿来纪相沫的外衣走到床边:“起床。”
纪相沫乖巧的坐起下床,穿上陶阡打开的外衣。
“我刚才是不是做恶梦了?”纪相沫没有穿鞋子,脚趾勾在一起,好似觉得自己疯癫的样子很丢人。
“你刚才哭了。”陶阡蹲下帮纪相沫穿上鞋子,温柔的,缓慢的。
“我有点害怕。”纪相沫如实说,“我不知道怕什么,我只是觉得梦里的世界好大,可我什么也看不见。没有人,我的身边不再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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