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玉台新咏》序

作品:侠影美颜|作者:德兰Y|分类:武侠|更新:2023-08-03 23:49:07|字数:18030字

赏析:

这是一篇书序,是徐陵为自己编纂的诗歌总集《玉台新咏》所写的序言。书序的内容自然受所序之书制约。《玉台新咏》一书的编纂与南朝梁代宫体文学的发展密切相关。梁简文帝萧纲为太子时,与其周围的文士掀起一股宫体诗的潮流,用绮艳的词藻描写声色艳情,盛极一时。徐陵当时为太子宫属的东宫学士,正当二三十岁的盛年,才华横溢,成为其中重要人物之一。唐人刘肃《大唐新语·公直》载:萧纲“为太子,好作艳诗,境内化之,浸以成俗,谓之宫体。晚年改作,追之不及,乃令徐陵撰《玉台集》以大其体”。据刘肃此说,《玉台新咏》乃是徐陵奉萧纲之命编纂,并有适当扭转宫体诗的趋向和弥补其内容狭隘缺陷的意向。从书中采录的作品看,排除明人增益的部分,虽只限于“闺房一体”(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并有一部分明显属于宫体艳情之作,但也确有不少作品表现了真挚的爱情或封建礼教压迫下妇女的不幸命运,有的更只是借爱情关系为比兴以伤时慨世,别有寄托。这些都不是“宫体”所能范围,出脱于宫体诗的浮靡诗风与冶艳内容之外,对“宫体”来说,确可以说“以大其体”了。所以作者也在序文中不无自豪地说:“曾无参于雅颂,亦靡滥于风人。”固然非《雅》《颂》之比,但也不滥于《国风》中言情之作。靡靡之音的宫体诗,便藉此可以提到与《国风》媲美的地位了。不过就序文本身而论,这样的视角表现得并不明显。序文中几乎完全没有涉及入选作品的上述展拓性与丰富性,只是把它们笼统地称为“艳歌”而予以概括与阐扬,包括文中所用的典实,描写的生活内容,也都弥漫宫体气息。这不能不说是作者深受宫体文学影响带来的一种局限。

吴讷《文章辨体》引宋人吕祖谦的话说:“凡序文籍,当序作者之意。”本篇序文也不例外,主旨在阐明作者编辑该书的用意。但作为一篇骈体序文,作者不走一般书序文字的路径,即不拘泥于周详地表述编选原则与凡例,而是扣住入选作品反映的生活内容,产生的环境,展开具体的描写,在生动的情景中展示出主要意旨,抽象的原则全都转化为优美的画面,在书序一类文字中,便别开生面。把它与产生于同一时代的梁昭明太子萧统的《文选序》做一对比,其特点与差别显然可见。作者所采取的这一独特路径,为发挥骈文宜于铺排的长处拓广了天地,为充分表现骈文的技巧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玉台新咏》选录的作品不出闺情,都是以女子为歌咏对象的篇章,作者也自视为“撰录艳歌”。所以序文的描写不能不限于女子的生活与情思;又由于作者深受宫体文学风气的左右,更几乎完全着眼于宫中女子。描写对象的单一,表述内容的偏狭,很容易使文章流于单调呆板。作者却极善于展拓,通过创造性的构思,尽可能做多侧面多层次的描写,把本来比较单纯的题材,写得丰富多彩,具有波翻浪涌之势。全文共分三大段。第一大段写丽人之美,却从宫室落笔引出丽人,不仅有汉乐府《陌上桑》起笔由日而楼、由楼而人的藏移之妙,而且开篇便推出雄拔警动的画面,画楼钻云,高阁连延,摇人神思,很容易唤起读者的兴味。由楼而引出人后,又分两个层次展开具体的刻画。“其人也”以下,写丽人出常入贵,德艺兼综;“至若宠闻长乐”以下,写丽人宠遇非常,令人倾倒;最后归结为“倾国倾城,无双无对”,把丽人之美妙无匹点染得惹人眼目。第二大段写丽人之才,引入创作,先以“妙解文章,尤工诗赋”一段,点明丽人之才情出众。至“既而椒房宛转”以下,又着意勾画出一种“优游少托,寂寞多闲”的情境,很自然地推衍到“无怡神于暇景,惟属意于新诗”,用创作“代彼萱苏,微蠲愁疾”,即以诗歌遣闷怡神。有才情,有处境,在生动的描写笔墨中,将诗作产生的条件、环境、动因交代得一清二楚。第三大段写编纂之意。先说明篇章分散,“无由披览”,由此引出编为专集的必要性,并对全书的价值做一扼要的评价。至此似乎文意已足,但接下去作者却又凭空翻出两段文字:“于是丽以金箱”以下,写妙墨珍藏;“至如青牛帐里”以下,写暇日把玩。不觉蛇足,读来反有余波荡漾之妙。总之,题材虽然单调,由于善于展拓,从多层次多侧面落笔,一路写来,情事层出不穷,场景变换不居,使人如入画廊,彩绘连翩,扑眼而来,只见其丰而不觉其狭。同时,这也形成文章气势流转,摇漾不平,达到了以意脉运骈偶,流宕不板的境界。

本篇是用骈体所写。骈体必须句式对称,给笔墨带来很大束缚,作者文笔的技巧则相当精熟,几乎无适而不可。文中以骈偶摹景状物,倩丽传神。如刻画丽人动人的妆貌:“南都石黛,最发双蛾;北地燕脂,偏开两靥”,读来确有“黛痕欲滴,脂晕微烘”(《六朝文絜》许梿评语)之态。一个“最发”,一个“偏开”,启人想象眉妆靥饰的无限风神。又如以“惊鸾冶袖”、“飞燕长裾”的造语勾勒丽人的美妙风姿,意象上也给人以飘逸飞动、婀娜多姿的突出感受。它如“椒房宛转,柘馆阴岑,绛鹤晨严,铜蠡昼静”之写宫馆寂寞,“青牛帐里,馀曲未终;朱鸟窗前,新妆已竟”之写独处无聊,无不以规整秀美的笔墨曲尽其情景,意境宛然。有时将骈偶运用于铺排衬托的场合,往往繁简适度,既能造出浓郁的气氛,又不给人以饾饤堆垛之感。如开篇之写丽人居室,“凌云概日”言其高大,“万户千门”言其深邃,“碧台”“金屋”“玉树”“珠帘”言其屋宇与环境的华美,一气铺写下来,浓墨重笔,将宫阁的高华壮丽凸现在纸上,为闺阁佳丽的出场做了极好的铺垫。又如写丽人以写诗遣怀,于“寂寞多闲”之后,着意铺写无聊之状。从厌听钟漏,到怯“捣衣”、笑“织锦”,再到对棋戏也都欢尽赏穷,经过如许点染,方引到“无怡神于暇景,惟属意于新诗”,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引人注目,使人对以诗怡神有更为深刻突出的印象。又如篇末言把玩《玉台新咏》,远胜邓后之学《春秋》,窦后之传黄老,刘琰侍婢之诵《鲁灵光殿赋》,元帝后宫之颂王褒《洞箫赋》,连用四个典实反衬,将该书之足以娱情散怀烘托得意完神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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