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听了,脸色顿变,默然不答。等到汲黯退出朝堂,汉武帝乃向左右道:“我久不闻黯言,今又来胡说了。”话虽如此,但也下诏减免,将那五百人从轻发落。汲黯也可谓是仁人。
既而遣散降众,析居陇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五郡,号为五属国。又将浑邪王旧地,改置武威酒泉二郡。嗣是金城河西,通出南山,直至盐泽,已无胡人踪迹。凡陇西北地上郡,寇患少纾,所有戍卒,方得减去半数,借宽民力。霍去病又得叙功,加封食邑千七百户。惟休屠王的太子日磾,由浑邪王拘送汉军,没为官奴。年纪才十四,输入黄门处养马,供役甚勤。后来汉武帝游宴,乘便阅马,适日磾牵马进来,行过殿下,为汉武帝所瞧见,却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美少年,便召至面前,问他姓名。日磾具述本末,应对称旨,汉武帝即令他沐浴,特赐衣冠,拜为马监。没多久又迁升为官侍中,赐姓金氏。从前霍去病北征,曾获取休屠王祭天金人,见前回。故赐日磾为金姓。日磾为汉室功臣,故特笔钩元。
惟自西北一带,归入汉朝,地宜牧畜,当由边境长官,陆续移徙内地贫民,使他垦牧。就是各处罪犯,亦往往流戍,充当苦工。
当时南阳新野有一个叫暴利长的人,因犯罪被流放到敦煌屯田。他在渥洼水(今敦煌南湖乡黄水坝,一说为月牙泉)边发现一群野马,其中有一匹长得神异非凡,常到这里来饮水。暴利长用泥土塑了一个假人,让它手持马笼头和绳立在水旁。久而久之,野马对土人习以为常,失去了警惕,暴利长便代替土人,同样手持勒立于水旁,趁马不备时将其套住,力持不放。
群马统皆骇散,只有此马羁住,无从摆脱,好不容易得就衔勒住此马,牵了回来。小聪明却也可取。又复加意调养,马状益肥,暴利长喜出望外,索性再逞小智,去骗那地方官,佯言马出水中,因特取献,地方官当面看验,果然见是骅骝佳品,不等驽骀,当下照利长之言,拜本奏闻。汉武帝正调兵征饷,有事匈奴,无暇顾及献马细事,但淡淡的批了一语,准他送马入都。小子就时事次序,下笔编述,只好先将调兵征饷的事情,演写出来。
自从汉武帝南征北讨,费用浩繁,连年入不敷出,甚至减捐御膳,取出内府私帑,作为弥补,尚嫌不足。再加水旱偏灾,时常遇着,东闹荒,西啼饥,正供不免缺乏。元狩三年(前120年)的秋季,汉武帝在位的第二十二年,关东地区连遭大水天灾,漂没民庐数千家,百姓食不果腹,然而朝廷即便将府库搬空,却仍无力赈济灾民,以至于汉武帝后来不得不征集各地富豪、官吏的钱财赈济,好似杯水车薪,全不济事,再向富民贷粟救急,亦觉不敷。没奈何想出移民政策,迁徙灾氓(没有住的地方灾民,就是灾氓,氓,流亡的人民的意思)至关西就食,统共计算约有七十余万口,沿途川资,又须仰给官吏。就是到了关西,也是谋生无计,仍须官吏贷与钱财,因此糜费愈多,国用愈匮。偏是汉武帝不考虑贫穷,但求开拓,整日里召集群臣,会议敛财方法。丞相公孙弘已经病死,御史大夫李蔡,代为丞相。蔡本庸材,滥竽充数,独廷尉张汤,得升任御史大夫,费尽心计,定出好几条新法,次第施行,列述如下:
(一)商民所有舟车,悉数课税。 (二)禁民间铸造铁器,煮盐酿酒,所有盐铁各区,及可酿酒等处,均收为官业,设官专卖。 (三)用白鹿皮为币,每皮一方尺,缘饰藻缋,作价四十万钱。 (四)令郡县销半两钱,改铸三铢钱,质轻值重。 (五)作均输法,使郡国各将土产为赋,纳诸朝廷。朝廷令官吏转售别处,取得贵价,接济国用。(六)在长安置平准官,视货物价贱时买入,价贵时卖出,辗转盘剥,与民争利。
为此种种法例,遂引进计吏三人,居中用事,一个叫做东郭咸阳,一个叫做孔仅,并为大农丞,管领盐铁。又有一个桑弘羊,尤工心计,利析秋毫,初为大农中丞,嗣迁治粟都尉。咸阳是齐地盐商,孔仅是南阳铁商,弘羊是洛阳商人子,三商当道,万姓受殃。又将右内史汲黯免官,调入南阳太守义纵继任。义纵是盗贼出身,素来行为无赖。有个姐姐名姁,略通医术,入侍宫闱。当时王太后未崩时,常使诊治,问她有无子弟,曾否为官,姁言有弟弟但是个无赖,不可使仕。偏王太后未肯深信,竟与汉武帝说及。汉武帝遂召为中郎,累迁至南阳太守。
宁成是南阳穰县人,做侍卫随从之官务事于汉景帝。他为人好胜,做人家的小官时,一定要欺凌他的长官;做了人家的长官,控制下就像捆绑湿柴一样随便。他狡猾凶残,任性使威,逐渐升官,当了济南都尉,这时郅都是济南太守。在此之前的几个都尉都是步行走入太守府,通过下级官吏传达,然后进见太守,就像县令进见太守一样,他们畏惧郅都就是这个样子。等到宁成前来,却一直越过郅都,走到他的上位。郅都一向听说过他的名声,于是很好地对待他,同他结成友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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