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书奏,却是激切得很,汉安帝颇为动容。
朱宠知道他的言辞激切,自动前往廷尉投案。尚书陈忠又因对邓氏的私怨弹劾朱宠,汉安帝下诏将朱宠免官返归乡里。百姓大多都为邓骘鸣冤,汉安帝有所觉悟也迫于压力,才责备迫害邓氏家族的州郡官员,准许邓骘等人的尸骨运回北邙山安葬,邓骘的堂兄弟们也都得以返回京城洛阳,公卿都前往参加葬礼,众人没有不感到悲伤的。安帝又下诏遣使者以中牢礼仪祭祀邓骘,被流放的邓氏族人都回到京师。
惟邓氏既除,汉安帝得报复私嫌,遂改永宁二年为建光元年,大赦天下,封江京、李闰为列侯,且令阎后兄弟阎显、阎景、阎耀,入为卿校,并典禁兵。
中常侍樊丰刘安陈达,皆为江京、李闰羽翼,互作党援;乳母王圣,权势甚盛,甚至王圣之女伯荣,亦得出入宫掖,交通贿赂。妇女阉寺,互相炀蔽,累得汉安帝昏迷日甚,耳目不聪。
太尉马英,已经病逝,再起前司徒刘恺为太尉。刘恺与司空陈褒,不过以资格充选,无甚才能;独司徒杨震,看得恶妇阉人干政,忍不住热忱上进,即抗疏上奏道:
臣闻政以得贤为本,治以去秽为务。是以唐虞俊窃诠伲天下咸服,以致雍熙。方今九德未事,嬖幸充庭。阿母王圣,出自贱微,得遭千载,奉养圣躬,虽有推燥居湿之勤,前后赏惠,过报劳苦,而无厌之心,不知纪极,外交嘱托,扰乱天下,损辱清朝,尘点日月。书诫牝鸡牡鸣,诗刺哲妇丧国。昔郑严公即郑庄公,明帝讳庄,故改庄为严。从母氏之欲,恣骄弟之情,几至危国,然后加讨,《春秋》贬之,以为失教。夫女子小人,近之喜,远之怒,实为难养。《易》曰:“无攸遂,在中馈。”言妇人不得与于政事也。宜速出阿母,令居外舍,断绝伯荣,莫使往来,令恩德两隆,上下俱美。尤愿陛下绝婉娈之私,割不忍之心,留神万机,戒慎拜爵,减省献御,损节征发;令野无鹤鸣之叹,朝无小明之悔,大东不兴于今,劳止不怨于下。《鹤鸣》《小明》《大东》《劳止》俱诗名,并见《小雅》。拟踪往古,比德哲王,岂不休哉?
这疏呈入,汉安帝竟取给乳母王圣观看。王圣略通文墨,看到这份奏书,自然愤懑得很,佯装到汉安帝面前,自 陈被诬,且哭泣请求出宫。
汉安帝刘祜正加对其宠遇,怎肯听她出去?反用好言劝慰,待遇益优;王圣女儿伯荣,当然照常出入,毫无禁忌。
当时有泗水王刘歙从曾孙刘瓌,久居京师,生成一副媚骨,专与王圣母女交通。泗水王刘歙,为光武族父,传国至孙护,无子国除。伯荣年已及笄,见刘瓌放诞风流,惹动情窦,免不得与他笑谑。刘瓌正欲挑逗伯荣,凑巧针锋相对,自然不待媒妁,先偷试雨意云情,枕畔密盟,愿与偕老,然后向王圣说明,再行六礼。好一个自由结婚,若生今之世,必称她为文明女子。一对野鸳鸯,变作真鹣鲽,卿卿我我,越觉情浓。
伯荣遂替刘瓌入宫讨封,居然得邀皇帝恩准,使袭故朝阳侯刘护封爵,并官侍中。可谓妻荣夫贵。刘护为刘歙曾孙,且年龄比刘瓌为轻,不过早殁无嗣,因致绝封;刘瓌为刘护再从兄,怎得牵合过去?司徒杨震,又不禁愤激,再行上疏道:
臣闻高祖与群臣约,非功臣不得封,故经制父死子继,兄亡弟及,以防篡也。伏见诏书封故朝阳侯再从兄瓌,袭护爵为侯;护同产弟威,今犹见在。臣闻天子专封,封有功;诸侯专爵,爵有德。今瓌无他功行,但以配阿母女,一时之间,既位侍中,又至封侯,不稽旧制,不合经义,行人喧哗,百姓不安。陛下宜览镜既往,顺帝之则,勿使贻讥将来,则表率先端,垂誉无穷矣。
奏书入宫不报。汉安帝刘祜既沉湎酒色,委政于外戚内阉,及王圣母女,就是边疆有事,亦置诸度外,不愿与闻。
烧当羌酋麻奴,自奔徙出塞后,虽伏居不动,终未肯向汉朝廷投诚。
护羌校尉马贤,亦因他首鼠两端,却没有给予适当的抚恤优待,因麻奴党羽忍良等而常怀怨恨之心,便互相勾结,一同裹胁并率领各部落的三千步兵和骑兵侵犯湟中地区,进攻金城郡各县。
八月,马贤率领先零部落赶去攻打忍良,在牧马场交战,马贤被打败,战死四百多人。麻奴等又在令居打败武威、张掖两郡的郡兵,乘胜裹胁先零、沈氐各部落四千多户,沿山脉向西进发,进攻武威。马贤追到鸾乌县,采用招抚引诱的手段,各部落归降的有数千户。麻奴向南返回湟中地区。
马贤追到湟中地区,麻奴逃出边塞渡过黄河,马贤又追击麻奴,打败麻奴,麻奴穷蹙饥困,方至汉阳太守耿种处乞降。
耿种据实奏闻,汉安帝刘祜也无心详察,但令有司援照前例,假给金印紫绶,并赐金银彩缯,算作了事。
嗣由鲜卑寇居庸关,云中太守成严,及功曹杨穆,同时战殁;鲜卑复移掠雁门定襄,并及太原。警报传达京师,亦未闻发兵防御讨伐,只是惨苦了边疆的百姓,被他们掠去若干,饱载而去。汉安帝置若罔闻,反至宠臣冯石家内,连日留宿饮酒,过了一个月方才归宫。也好算是无愁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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