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砂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妇人。
她是有所疏忽,没错,她想到了自己和苏姐姐的情分,想到了自己想为苏叶萱报仇的迫切心情,故而不能想象有妹妹能够这样子对待自己的姐姐。
她以为天底下失去姐姐的妹妹,都是会跟自己一样的心情。
成了婚,有了孩子,就可以忘记姐姐一身血泪,非但如此,居然还接受仇人的收买。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这样子。
好一个左右为难,为现实所迫,对不起,恕她当真无法理解。
倘若嫁人生子便会将姐姐的恩情和仇恨轻轻抛开,那么她元月砂宁可一辈子都不沾染,不会要这些个碍事之物!
她句句诛心,惹得明凤瞠目结舌,竟也是说不出话儿。
元月砂冷笑:“我是没什么好说的,也想不到你居然会这样子说。这并不是因为我用银子收买你,却让你揭穿。而是因为,我绝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是有你这般替仇人说话的亲妹妹。她对你这么好,而且可巧有血脉之亲,可是天生福分。我以为你失去这样子一个好姐姐,会心疼如搅,会恨那个让你失去好姐姐的人。可是有的人,居然就能这般无情无义。听说你姐姐死的时候,瘦若枯骨,发如枯草。她恨北静侯府,必定冤魂诅咒,日日夜夜,只盼北静侯府飞灰湮灭,万劫不复。她必定爱你,便是化为鬼魅,也盼望你一生幸福顺遂,无病无灾。可是今日之后,明鸾的冤魂,便会诅咒上你,仇恨上你了。因为你说了这样子的话,这样子的出卖她。可可要记得你姐姐死前的样儿,深深的记得,冤魂森森,必定会缠着你,缠着你!”
明凤轻轻的啊了一声,姐姐临死之前的样儿,却清晰的浮上了她的眼前。
元月砂的话让她一阵子的颤抖,一阵子的恐惧。
她好似看到了瘦若枯柴的明鸾怔怔的看着自己,身上满是血污,眼睛里面蕴含了失望,更有浓浓的仇恨。
元月砂冷笑,抓住了明凤的手臂:“如今你再说啊,将刚才你说的再说一遍,说我是如何收买你,你姐姐是病死的,萧家待她如何的好,如何的厚道。你再说一遍,我便当是真的,我便没什么话儿好说了。”
可明凤又如何有勇气再说一遍?她脑袋摇晃着,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眼睛里面惧意浓浓,颤声说道:“不要,不要。”
萧夫人一阵子心惊,这明凤不过是个民妇,见识短浅,生来胆小。
如今明凤又存了心结,倘若被元月砂这样子吓了吓,又反口说了萧家的不是,岂不是节外生枝?
萧夫人厉声道:“元月砂,你住手,事到如今你还在威胁这民妇,你非得要她攀咬萧家不成?”
一转头,萧夫人却也是委屈万分,向着宣德帝哭诉:“陛下,你看如今,陛下跟前,这元月砂还如此的放肆,还是这样子的不依不饶!陛下跟前,她犹自如此,足见平时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宣德帝对元月砂的恼恨,也是攀升到了极点,言语森森:“当着朕的面,居然仍然是如此咄咄逼人。元月砂,今日朕就褫夺你县主之位,再审你攀诬之罪!”
区区元家旁支,居然胆敢触及皇帝逆鳞,这是元月砂该死!
乡下来的野姑娘,简直不知死活。
听得众人一惊!陛下是真恼了。
人群之中,苏樱小心翼翼瞧了苏颖一眼,苏颖绝美面容不露心绪。然而苏樱却忽而死死的捏紧了手帕,若是元月砂没了县主之位,倒也好了。
想到了这儿,苏樱竟似不觉轻轻的翘起了唇瓣,不觉笑了笑。
元月砂却恍然未闻,竟未曾因此挑一下眉头。这龙胤县主之位,又有什么可稀罕的?
“老夫人,事到如今,月砂想要问问你,你的女儿秋娘是怎么死的,你说一说,她是怎么死的。”
元月砂轻轻的挪动膝盖,对着元老夫人,如此凄声言语。
元老夫人心中一惊,这元月砂就是个疯子,如今居然是咬上自己了。
然而她张张嘴,忽而觉得嗓子一堵,竟似说不出话来。
元月砂轻轻的捡起地上的血衣,雪白娇嫩的手掌,却也是轻轻的抚摸过上面的斑斑血痕。纵然日子久了,那血块儿也开始发黑了,却也是仍是掩不住那浓浓的血污,简直是触目惊心。
“这件衣衫,是你女儿临死之前穿过的。求老夫人瞧着这件衣,说一说,秋娘究竟是怎么死的,求你说一说?”
元老夫人瞠目结舌,事关重大,她怎么能说得出口?也许,也许这件衣衫根本不是秋娘的。元月砂心眼儿多,心计重,故意拿一件衣衫,来哄自己。这衣服拿出来,也许就是为了搅乱萧家心绪。然而她心里面纵然是这样子想着,可是却也瞧也都不敢瞧一眼。
“这件衣衫,是月砂从秦嬷嬷那儿得来的,你安排她去庵堂,她却偷偷走了去。她不敢说些什么,却将秋娘临死之前的血衣给了月砂。故而月砂方才知晓,当年事情种种真相。老夫人,既然月砂一切都是说的是假话,你何不瞧一瞧这件衣衫,为何老夫人看也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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