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泽此次的态度,令人气愤不已的同时,着实让人齿冷。北戎人觊觎中原沃土久矣,姜泽到底是真相信北戎人,还是假相信?若是真相信,姜泽登基之后无疑是毫无长进的。
若是假相信,那姜泽便是故技重施,继续打着趁机削弱曹国公府实力的心思,这又怎么能让他不怒,说姜泽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都是轻的,这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但无论是以上哪种,都足以说明,姜泽并不值得他豁出命去忠心追随。姜泽自以为曹国公府的家眷都在上京城,他就拿他毫无办法了?这也未免太过天真!
袁荣康话落之后,曹奎并未说话,而是敛目喝了口茶后,将视线落在几个幕僚身上。虽然他现在还不会将自己的心思尽数道出,但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他就不信,几人会猜不出他心中所想,既然上了他的船,他又怎能让这些人独善其身?
袁荣康的投石问路与曹奎的视线压迫,明显就起到了威慑作用,几人赶紧表态,其中一人抱了抱拳,站起来道:“将军,请恕在下直言。”
“老话说得好,兄弟齐心其力断金,诸位辅佐本将军多时,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如今形势严峻,咱们更应该一条心才是,张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曹奎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面上微微放松,眼中有笑意划过。
几人点了点头,已经起身的这人当即愤慨道:“依在下看来,此番与北戎一役,无论真假,皇上既是已经授命于将军,就应当配给相应的粮草。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北戎人又明显狼子野心,皇上当了甩手掌柜不发一言,如此岂不置北征军于险境?
好在大公子与皇后娘娘深明大义又思虑周全,自筹粮草以救全军,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在下追随将军多年,深知将军为人,无论将军作何决断,属下定不改初衷,全心全意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他这话说得慷慨激昂,有一就有二,其余人也是心思敏锐的,也知道曹奎既然已经将曹芳霖送粮的消息透露给他们了,就断然容不得他们退缩,当下开始纷纷表起决心来。
底下几人说得热闹,曹奎面色沉凝,似是在认真思考,却始终不发一言。
袁荣康见状眸光闪了闪,心说当真是几个蠢货,人家明摆着让你们跳坑,你们也当真跳得痛快,便是要跳,也大可不必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如此岂不是自己主动将把柄送到曹奎手上?
曹奎心里是满意的,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待的几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阵,这才抬了抬手,起身道:“诸位拳拳之心,既是信得过我曹奎,我曹奎感激不尽!”
他将姿态做的足足的,端的是礼贤下士,却是话锋一转,又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此番之事,朝廷不曾配给粮草,皇上虽有疏忽,但本将军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上京城天高地远,皇上并不了解北戎人,又方才登基两年,如何能看穿北戎人的奸计?说到底,还是本将军不够称职。”
“哪里哪里,将军过谦了!”
“张先生所言甚是,将军耿介宽宏,是北戎人太过狡诈,又如何能怪到将军头上?”
“正是,要怪就只能怪北戎人贪心不足!”
几人义愤填膺,倒是将曹奎不曾主动向兵部征调粮草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就跟曹奎真的有多冤似的。但几人虽说得热闹,却到底也没说出个实质性的东西来。
方才他们既是迫不得已,也是被袁荣康引导,且是被最先出声的那人鼓动。眼下既然已经表明态度,几人也反应过来,便不愿意再替曹奎拿主意,主动说出与“反”相关的字眼了,要知道,这毕竟是杀头的大罪。
索性曹奎也是见好就收,只打算看看几人的态度,当下又是一阵谦逊,招呼几人坐下才道:“诸位的心思本将军明白,只眼下正是两国开战的关键时期,这话若传出去,一则会动摇军心,二则,这话毕竟是大不敬,因此,还请各位专心迎战,余下的且先不提。”
好话歹话都被你说完了,表忠心也表了,装逼也装了,几人闻言忙不迭点头,又是一番马屁轮番轰炸。袁荣康心下好笑,眉眼含笑的看了曹奎一眼,据说曹家祖上曾在赤峰岭上做过扛把子,眼下看曹奎这拉拢人心的手段,倒还真有几分匪气,也不知是真是假,日后有机会,他定要好好求证。
只当下,却是该他说话了,不由抱了抱拳,诚恳道:“将军深谋远虑忠心耿耿,属下听从将军的,但凡将军有令,属下莫敢不从!”
曹奎面上露出笑容,当即将自己的想法与几人说了,几人听完后忙不迭点头,曹奎这才道:“那便这样,军师看看可还有何疏漏?”
“将军安排得甚是妥当!”袁荣康笑着点头,可不就是妥当嘛,名声和好处全占了,还要继续忽悠皇上,倒也无愧世人对曹奎老奸巨猾,见风使舵的评价了。
余下几人纷纷附和,又逗留了片刻,这才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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