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妾身今日身子略有不爽,是以来晚了些时刻。”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等小错,张氏不可再犯。”
“是。”
看着眼前这日日上演、万分滑稽的一幕,嘉环有些不忍心地别过眼去。
请完安,已是巳时三刻,张清宛长吁了口气,望了望天上不算分明的日头,“走吧。”
一旁的丫鬟兰芷忿忿不平:“这个盛华铃,自己发癫,还要拽着小姐陪她一起发癫。小姐你听听她刚才说的什么话,王爷夜不归府,还说这都是小姐的错处。王爷早死了,她不如去阴曹地府去怪王爷好了。”
“好了,兰芷。”张清宛无甚反应,淡声道:“我们走吧。”
那一日,只是平常的一日,和江易寒死后的一千零八十八日,都没什么分别的一日。平常到西院的嘉环、东院的兰芷,两个分别来自盛府和张府的忠心丫鬟,都觉得没有丝毫波澜的一日。
她们本以为,这样搭台唱戏的日子,会一日接着一日,一成不变地继续下去。
可是第二日清晨,原肃清王府,现皇子旧府,就丢了个人。
张清宛失踪了。
这件事就像其它新帝新后有心隐瞒的事情一样,被强行压到了新政改革的水面之下,悄无声息。
入夜,剑南商队歇脚的城东客栈内。
张清宛小心地扯了扯自己的帷帽前的薄纱,看向对面,冷声问道:“不是说好了让我明日一早混进商队里,偷偷出城的吗?”
那行脚汉子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明早换城防,我事先打点好的人,已经不在守城门的士兵里了。你若是想走,只有今晚的机会。”
“好,我要走。我今晚就走。”
那汉子面色更加古怪,引着她走到一口红漆木棺前,道:“那便只有这个办法了。”
张清宛面不改色,“那便请开棺吧。”
那汉子龇牙咧嘴,直摇头。
也不知这永安京内到底有什么凄惨苦楚的事情,让这虽不透露姓名却明显娇生惯养的姑娘家家,宁肯躲在走私的棺材夹层里,忍受着死人尸臭,也要夜奔出城。
永安京人口众多,每一夜都有出丧的人家。
今晚,也不例外。
张清宛屏住呼吸,周遭的一切都朦胧极了,她一动也不敢动,仔细听着外面细小的动静。
城门口,士兵和伪装成京中人家的商队交谈,脚步攒动,随后似乎是车轱辘换了条路,驶入了黄沙土道中。
张清宛异常兴奋,她活了一十九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为自己做主,自己做决定,走自己的路,是什么滋味。
带着棺材赶路的商队走出去很远,方才起棺,将张清宛扶了出来。
张清宛望着天上分外明亮的月亮,亮得就像是一盏灯。
不待旁人问些什么,她便朝着商队首领抱拳,语气轻快地告别:“我们两讫了,就此别过。”
剑南商队走南闯北,什么人都见过。可这样的女子,还是第一次见。
“就此别过。”
张清宛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她的心中有打算,她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天上的月亮,会照着她前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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