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用自己血肉融合紫玄残留灰烬时,我是有过犹豫的。
轮回紫莲已灭,六道轮回重开。
鬼道必定能重振,那些同和我一样,出生于鬼道的鬼,不用日日受烈焰焚身之苦,可以像上古一样,凭借修为,成就鬼仙之位。
可看着紫玄为了拦住我,任由幽冥青莲将她真身烧成的灰烬时,心中又有着无尽的悲悯。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
那是她的心!
她以情爱魅我,放入我心口的莲心。
莲者,怜也,悯也。
她屹立于冥河中心,何止千年,看透了众生轮回苦,翩翩莲叶,感知众鬼之怨。
她知道鬼道众生之苦,却也知轮回之固,不可生乱。
所以,她说不阻我,我才杀入冥河。
却没想……
她不出手,却是自愿含笑死在这她带我寻到的幽冥青莲之下。
不负她紫莲之身。
不负六道。
不负我。
莲灰飘荡入冥河,也不负这冥河中无数靠着她丝丝莲香,稍得平和的怨鬼。
可这留在我心中的莲心,却开始“作祟”。
我突然生出不甘,她一死了之,得以超脱圆满。
那我呢?
就算我重振鬼道,有她这颗莲心在,我就再也不是以前的墨苍冥!
凭什么,她就可以这样!
所以我找到巫罗,找到泰山府君,找到孟婆,找到地母……
和他们定下个约定,我放弃再攻酆都,以自身血肉为祭,塑我和紫玄重生。
待她重生后,重入冥河,我再行攻打酆都。
这样,我也不负她,剜心相助之情。
只可惜,紫玄神魂消散,莲心又给了我,只能塑个婴童之身。
为了能让这婴童之身好好长大,我剖出那颗莲心,放在她心中。
这样,她就继承了紫玄的巫力。
可塑出的身体太过脆弱,无法承受轮回紫莲的巫力,一进去,就寸寸崩坏。
我只得动用九成法力,将莲心暂时压制住。
而我,因为舍弃血肉,也无真身。
又只剩一成法力,只得藏身泥塑之中,静待紫玄慢慢长大。
我原本想着,等她长大,与我成婚,阴阳和合之时,就又可以收回她体内的法力。
到时我要带着她,看我怎么让六道不生乱,却又重振鬼道……
可看着她长大,又是件很玄妙的事情。
我重入泥塑,巫罗不知道为何,也要闭关修行。
让我给她取外名字!
我当时就脱口而出:江柳。
这是紫玄的夙愿,她一直在找一个地方。
河边古柳低垂,河面风荷轻举摇曳,微风拂动,荷香溢溢,柳条微摆,水光鳞鳞……
站着那里,凉气习习,整颗心都安静平和。
我陪她找过很多地方,她都说不对。
要么就是柳树不对,要么就是荷花不对,要么就是河岸的栏杆不对。
有时,还是风不对。
要么风太热了,要么风太凉了,要么风太大了。
我当时笑她:“你不是没去过,怎么好像感觉吹过那风一样。”
她说那个地方,她看见过。
也感知过那一瞬间的凉风静心。
那是她和我的开始,也是结束。
我当时对于六道轮回,嗤之以鼻。
哪有什么轮回,既有轮回,为什么我自鬼道而生,却永远不能入天人之道。
所以我不信她。
但这会,为紫玄转世之身取名时,我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个她向往的场景。
她将那颗带着悲悯心的莲心放在我心口时,说过:“来世愿为江边柳,拂风观水,心自静。”
在冥河的这几千年里,她其实是痛苦的。
数以亿计的冤魂厉鬼围绕着她,日夜不停的呻吟哀求,不甘、无助、怨恨……
无时无刻不缠绕着她,折魔着她。
所以,她要的是那种“心自静”的感觉。
我当时在泥塑中,看着那个如同蚕蛹般包裹着的小婴儿,有种恍然。
紫玄,居然变成了这样。
小小的一团,好像能睡在她真身莲台之上一样。
这样的小人儿,如若再长大,屹立在冥河之中,怎么承受那数以亿计的冤魂厉鬼的嘶吼、呻吟。
这样的小人儿,就该好好的长大,细细的教养,嫩如莲瓣般,小心呵护。
“江柳!”我当时几乎脱口而出。
来世愿为江边柳……
紫玄是永远成不了江边柳的,有这个名字,对她也算一种慰藉。
等她拿回记忆,重新屹立在冥河之中时,也算当过一回“江柳”。
巫罗要闭关,将江柳交给了阴婆婆教养,放在一座曾经供奉过紫玄神女的庙中。
不过世人已经不知轮回紫莲,不再供奉神女,那庙就改名成了黄泥庙。
因为那庙底,有地母滋养轮回紫莲的极阴之泥。
江柳呆在这里面,是再好不过了。
那阴婆婆因为幼女惨死,学习巫术,借泥塑养鬼。
那座黄泥庙是她家的祖产,加上她是鬼身,也会些巫术,教养江柳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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