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柳可儿也帮腔:“花伯母,就让诗言去一趟吧,林悦真的快扛不住了,她只听诗言的话。”
花凝玉看着女儿泛红的眼角,又想起林悦小时候总跟在诗言身后,像只怯生生的小尾巴,终究是软了心。她转身对身后的丫鬟说:“去告诉张武,多带两个护卫,跟着小姐去林府,寸步不离地守着,别让小姐沾了麻烦。”又转头对白诗言叮嘱,“早去早回,你父亲那边我先帮你瞒着,若是误了正事,仔细你父亲罚你抄《女诫》。”
白诗言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谢谢娘!我一定快点回来!”
花凝玉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多大了还撒娇。记住,只当是去劝朋友,别掺和人家家事,林尚书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别让自己受委屈。”
“我晓得的!”白诗言应着,拉着柳可儿快步往外走,走到月洞门时回头,见母亲还站在原地望着她,手里还攥着块刚从袖中掏出来的薄荷糖,知道她怕热,总随身带着这个。
白诗言连忙点头,跟着柳可儿快步出了府。马车在巷子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林府后巷的角门旁。老管家早已候在那里,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褂子,见了她们便慌忙打开门,压低声音道:“小姐快些,夫人刚睡下,最多半个时辰。二小姐在柴房里哭了一夜,嗓子都哑了,刚才还在砸东西呢。”
林悦被关在柴房里,说是柴房,其实是间废弃的耳房,只是陈设简陋,角落里还堆着些旧家具,蛛网结了厚厚的一层。白诗言推开门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见林悦正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眼眶红肿得像核桃,哪还有半分往日的端庄模样。她面前的地上扔着个破碗,水渍洒了一地,显然是刚砸的。
“诗言!”林悦猛地抬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过来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指甲缝里还沾着些泥土,“你可来了!我爹他要逼死我!他说我要是不嫁,就打断我的腿,再把我送去家庙当姑子!”
“你先冷静些。”白诗言扶着她坐下,青禾递过帕子和水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贺延峰……”
林悦接过水囊喝了口,眼泪又掉了下来:“去年秋天,我去城外上香,马车坏在了半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吓得直哭。是他……是他送我回来的。他不像别人说的那样,他其实……其实很温柔的。”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白诗言才慢慢听明白。那日贺延峰其实是在赌坊输了钱,醉醺醺地往家走,恰好撞见被困在半路的林悦。他虽言语轻佻,见面就喊“小娘子”,却还是找了个农户借了辆牛车,把她平安送回了城。路上林悦晕车,吐得昏天暗地,他还笨拙地摘了些野山楂给她,说“酸的能压恶心”,自己则蹲在牛车旁,默默收拾她吐脏的帕子,半点嫌恶的神色都没有。
“从那以后,他就总在我常去的那家书坊等我,”林悦的声音带着点羞涩,脸颊也泛起红晕,“他知道我喜欢读诗词,就去书坊帮我找绝版的本子,虽然好多都是他从别人那抢来的……他说他会改,会戒了赌,还说要去做生意,赚了钱就回来娶我。上次我生辰,他还送了我一支珠花,说是他变卖了祖传的玉佩买的……诗言,他是真心的,你信我……”
白诗言沉默了。单凭这些,实在看不出贺延峰有什么改变。抢书、变卖祖传玉佩,这些行为本身就透着不靠谱。她见过太多男子追求女子时的殷勤,可婚后能坚守承诺的,又有几个?更何况贺延峰劣迹斑斑,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只是骗你的?”她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贺延峰的名声,你不是不知道。上个月他还因欠了赌债被人打,若他真能改,为何还要去赌?”
“我不管!”林悦激动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别人怎么说我不管,我只知道他对我好!我爹就是看不起他出身,才非要把我嫁给盐商的儿子!那个胖子,上次在宴会上还偷偷摸我的手,笑得一脸油腻,我死也不嫁给他!”
柳可儿在一旁叹气:“可私奔也不是办法啊,你们能去哪?贺延峰有本钱去做生意吗?就他那点能耐,怕是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得靠你织布糊口。”
林悦咬着唇,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钱袋,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只有几枚碎银子和一支样式普通的金簪。“这是我攒的月钱,还有我娘留给我的这支金簪,应该够了。延峰说,他认识船商,能给我们找活干,他去当水手,我就在码头附近开个小绣坊,日子肯定能过下去的。”
白诗言看着那个瘪瘪的钱袋,心里更沉了。这点钱,在紫彦城尚且不够两个月开销,更别说去别地重新开始。贺延峰连自己都养不活,又怎么能给林悦安稳的日子?到时候别说开绣坊,怕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林悦,你太天真了。”她握住林悦的手,语气坚定了些,“贺延峰若真为你好,就该先做出样子来,戒了赌,找份正经营生,让你父亲看到他的改变。而不是让你跟他私奔,背上‘不孝’的名声,让你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你想想,你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何曾吃过半点苦?真到了那一步,你能受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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