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开封城的轮廓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肃穆。
青灰色的瓦顶连绵起伏,炊烟袅袅升起,仿佛一切如常,但街道上巡逻的士兵和紧闭的商铺门窗,无不昭示着这座城市的剧变。
左粱玉坐镇巡抚衙门,一道道情报如同流水般呈报上来。
"报——"
一名传令兵快步登上台阶,"左帅,豫州巡抚赵文华、布政使周廷焘、按察使郑清源和开封知府张承恩等大小官员共计十七人,也已经全部羁押在了后院了。"
左粱玉点头:"好,让徐恩盛好生看管,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传令兵领命而去后,他心里稍稍安定,开封府的这帮当官的可是筹码、存钱罐和出气筒啊。
此刻,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决定着无数人生死的官老爷们;
如同待宰的鸡鸭,被狼狈地丢在了巡抚衙门后院那宽敞却冰冷的院子里,由左粱玉最信任的心腹千户徐恩盛亲自带人严密看管。
他们暂时还不能死,当然这十七人是品级高的,暂时不死。
至于底下品级不高的,他可管不着了,得让的弟兄们有个发泄的对象。
那些被官府欺压已久的士兵和低级军官们,一朝翻身,会如何发泄积压的怨愤。
清算早已开始,不少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军户的小官、酷吏、以及那些名声极差的衙役、书吏、班头,都遭到了无情的报复,直接血溅街头者不在少数。
别看他们是吃皇粮的兵,在大魏朝,军籍的地位其实与贱籍无异;
军官稍微好点,但是大头兵,进城都得小心翼翼,生怕惹到哪个有点权势的小吏,招来无妄之灾;
毕竟大魏律明确不许当兵的入府城,虽然是两百年前的老黄历了,除了老军户和别有用心者很少人知道,不带武器盔甲就行;
但是真论起来,这条法令可还在,是敲诈军户的不二法门。
时代早变了,大魏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跟太祖爷那会儿的军政分离体系早就被丢进垃圾堆了,但是法令还在,虽然不杀头,但是会挨二十鞭子。
内地军户的地位根本无法与北疆三州那些有总督做靠山、跋扈的边军相提并论。
想到这里,左粱玉的眉头微微皱起。
现在应该说是北疆四州了——定北侯那个狠人,不仅干死了代山,还全歼了正红旗。
据说连多夺那个差点把他们打的全军覆没的东狄贝勒都曾被他打得全军覆没。
左粱玉不禁回想起与辽东铁骑交手的经历,那些鞑子冲起来根本挡不住,即便步战;
豫州军的刀矛也难以破开他们的多层重甲,基本是被压着打。
他们豫州军饷少粮缺,身体力量跟不上,军中能用的了破甲重兵器的十里挑一。
后院的喧哗声将左粱玉从回忆中拉回。
只见几个士兵正拖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往外走,看服饰是个七品官员。
徐恩盛快步上前禀报:"左帅,这几个狗官还想摆架子,被弟兄们教训了一下。"
左粱玉扫了一眼院中景象。
昔日威风凛凛的豫州官员们此刻灰头土脸地蜷缩在角落,有的官袍被撕破,有的乌纱帽不知去向。
几个书吏模样的已经倒在血泊中,显然是被清算的"酷吏"。
"注意分寸。"
左粱玉低沉道,"红色官服的那几个别弄死了就行。"
徐恩盛点头:“好嘞,弟兄们,把这几个家伙拖远点,别打扰大帅。”
几个兵丁把被打得昏死过去的几个小官拖走,留下一条血路。
左梁玉留着这些高官,一是要榨出他们的家财充饷,二是需要用这些高官筹码与朝廷谈判。
当然高官里面还是得挑一些出来给王帅抵罪的,当然得先把钱榨出来再说。
若能争取到招安,他说不定真能一步登天,混个都指挥甚至总兵。
放在太平年月,论资排辈,八辈子也轮不到他一个快四十的千户。
也就是在这非常时期,人人视“大帅”之位为催命符,才让他捡了这个“便宜”。
这时,副千户李国英快步走进大堂,脸上带着一丝执行命令后的松弛:“左帅,银子已经按您的吩咐发下去了,弟兄们拿到现银,都很高兴,杀了几个当官的气都消了不少。
大部队也已经遵照您的命令,开出城外原营地驻扎了,酒肉也都运了过去。
弟兄们很听话,没闹什么大乱子。”
左粱玉点了点头,心中稍安。
让两万大军全部驻扎在城内是取乱之道,人多手杂,难免与本地人发生冲突,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开封府里的大户和官员他大多不在乎,可以抢可以杀,但有一家是绝对的例外——那就是现任周王曹恭枵的王府!
他要走招安的路,有些政治禁忌就绝对不能碰,屠杀藩王无疑是其中最严重的一条,足以让任何朝廷招安的可能化为泡影。
当然,要让士兵们心甘情愿出城驻扎,他提前发放的银钱、粮食和酒肉就是必不可少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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