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难得了,"张明试图乐观,"这些资料足够语言学家研究好几年..."
吴晓梅却摇头:"《迁徙歌》不全就像路只修了一半。最关键的渡过黄河、分散支系的部分都在后面。"
夜深了,龙安心独自在合作社办公室整理资料。突然,手机响了——是吴晓梅,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务婆醒了!她坚持要现在唱完《迁徙歌》!"
龙安心抓起设备就往务婆家跑。月光下的寨子静悄悄的,只有务婆的窗口还亮着灯。屋内,老人半躺在床上,背后垫着高高的枕头,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
"她说,"吴晓梅红着眼睛解释,"梦见蝴蝶妈妈告诉她,今晚必须唱完,不然就永远没机会了..."
龙安心迅速架设好设备,这次只用了最轻便的录音笔,尽量减少对病人的干扰。务婆虚弱但坚定地开始了吟唱,从昨天中断的"浑水河"继续往下。这是苗族先民大分散的关键时刻,各支系选择不同路线,形成今日的分布格局。
令人惊讶的是,务婆不仅唱完了本地支系的版本,还坚持唱了那个"梦里听来"的川黔滇变体。两相对照,就像同一段历史的不同视角,充满微妙而重要的差异。
录制持续到凌晨三点。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务婆长长地舒了口气,闭上眼睛。但她的手指仍轻轻抚摸着膝上那块已经打满结的白布,仿佛在确认所有歌声都已安全"捆"好。
"完成了..."吴晓梅泪流满面地翻译道,"她说现在可以安心跟蝴蝶妈妈走了。"
龙安心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语言如此苍白。他只能深深鞠躬,表达对这位文化传承者最高的敬意。
务婆微微笑了,用生硬的汉语说:"巴黎...不去了。歌...去了就行。"
三天后,务婆的高烧奇迹般退了。村医摇头感叹这不符合医学常识,但全寨人都知道原因——老人完成了使命,蝴蝶妈妈允许她多留一段时间。
龙安心将全部录音备份三份,分别存放在合作社保险柜、县文化馆和云端硬盘。吴晓梅则开始漫长的文字转写工作,将那些古苗语转化为汉字和苗文拼音。张明更提交了特别报告,建议学校开设"苗族声学遗产"研究课题。
至于那把铜钥匙和神秘纸条,龙安心暂时收了起来。他知道,当时机成熟,鼓楼地窖里的"老东西"会揭开新的篇章。而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务婆传授的古老歌声,永远在这片土地上回响。
秋日的阳光透过合作社的窗户,照在桌上那捆"歌布"上。龙安心轻轻抚摸那些神秘的结,仿佛能触摸到凝固在其中的千年记忆。窗外,务婆正坐在鼓楼前,教孩子们唱一首简单的《蝴蝶歌》童谣。苍老与稚嫩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飘向雷公山蔚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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