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次马松山见到六猴子,拍着他肩膀一口一个“兄弟”,说起农机配件需求,恨不得掏心掏肺。
可一提到预付款,那双三角眼就眯成了细缝。
“他说什么‘都是实在人,货到立马结钱’。”
六猴子抓了抓头发,“这鸡贼不见兔子不撒鹰,压根儿不给咱们回旋的余地!”
赵瑞刚看着六猴子丧气的样子,忍不住教训道:“遇点儿事儿就慌成这样,以后怎么挑大梁?”
六猴子脸涨得通红:“那老狐狸太滑头,我实在摸不准,让瑞哥你失望了。”
“再滑的泥鳅也有翻肚皮的时候。”赵瑞刚道。
“只要他贪,就会有破绽。”
沉默片刻,赵瑞刚又问道:“他知道你的背景吗?”
六猴子摇摇头:“还不知道。接触过几次,只告诉他我们是黑市这边的。”
赵瑞刚道:“下次见面你这样说,就说你是瓦窑大队车间的,车间最近上了一批设备,资金都压设备上,急需资金周转。求他先付预付款,否则大队要揭不开锅了。”
“哭你会吧?说这事儿时候,最好带上哭腔,更逼真些。”
六猴子挠着后脑勺直犯嘀咕:“哭我自然是会。但按我对那老小子的了解,他要是知道咱们手头紧,肯定趁机压价!”
话音未落,赵瑞刚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来。
六猴子瞬间瞪大眼:“懂了懂了!咱们本来就是空手套白狼,随便他怎么砍!嗐,瞧我这脑子,差点没回过味来!”
赵瑞刚点点头道:“瓦窑大队车间的名号现成的,在周边已经传开了。这个背景的可信度比较高。关键看你演技,不仅要哭,还要透露出大队已经山穷水尽,如果他不合作,咱转头就去找其他维修站。反正县里也不止他们一家。”
六猴子搓着手直犯难:“我没这么哭过,要不现在练一练?”
说着就仰头挤眼睛。
憋得满脸通红,眼眶却干得发疼。
赵瑞刚瞧着他那副滑稽样儿,笑着提醒道:“想一想你最伤心的事儿!”
六猴子急了:“连死了的老爹我都想了,还是不行……”
赵瑞刚悠悠道:“那你想一想这次能赚多少钱。演砸了,可就一分钱也赚不到了。”
一听这话,六猴子鼻头猛然一酸,眼泪哗一下流了出来。
“成了!成了!”
六猴子抹着眼泪大笑。
赵瑞刚踹他一脚:“眼里就剩赚钱了,真是认钱不认爹!”
六猴子却已经站起身就要往外冲:“我今晚再去找马松山。那老小子也不知道为啥这么急,让我有了消息立马去找他。”
赵瑞刚忙道:“等一下!”
六猴子停下来:“瑞哥还有啥事儿?”
赵瑞刚道:“瓦窑大队这块招牌,既能当敲门砖,也能成绊脚石。马松山精得跟狐狸似的,你突然这摊牌,可能会引起他的戒心。其中的分寸,你自己拿捏。”
六猴子点点头。
之前赵瑞刚已经跟他交代过自家与马松山的矛盾。
加上马松山的老婆刘艳娟也是瓦窑村嫁出去的,之前的一些污糟事儿,六猴子也有所耳闻。
他自然知道,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需要随机应变才行。
六猴子连夜去了镇上的维修站站点。
最近马松山不在县里,一直在镇上的站点驻扎。
这里离黑市近。他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这么晚了,维修站早就停工了,只有一个小屋里透出些亮光。
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乱哄哄的声响。
马松山好赌。
最近常在这里设赌局,这点六猴子早就知道,也不觉奇怪。
直接上前拍了拍门。
等了一会,门被打开一道缝,在乱哄哄吵闹声和浓烟滚滚中,马松山探出头来。
待看清是六猴子,才开门放他放进去。
果然有赌局。
一屋子十来人,正在围着一张破桌子推牌九。
马松山朝赌桌方向喊了一声:“哥几个先玩儿,我有点事儿。”
然后带着六猴子进入一旁的偏屋。
六猴子一路上都在打腹稿。
此刻见马松山关上了偏屋的小门,无需酝酿,当即哭出声来:“马站长,马哥,你可得帮帮我们!”
马松山一怔:“小老弟,你这是哭啥?”
刘猴子一边抹眼泪一边道:“不瞒马哥你,我是瓦窑大队的,本名叫刘厚生。准备卖给你的套件,也都是我们瓦窑大队车间产的。可现在我们大队快山穷水尽了,急需用钱。所以预付款的事儿,马哥你可一定要帮帮忙啊!”
马松山拧眉,看着哭得痛彻心扉的刘猴子。
瓦窑大队最近发生的大事已经在附近乡镇传遍了,马松山自然也有所耳闻。
此时听六猴子提起,当即来了兴趣。
“你们队里的刘永才和刘德昌那俩老倔头能松口?”马松山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
“上个月刘永才还在公社大会上拍桌子,说绝不搞什么歪门邪道!怎么现在有困难了,他们不来,却派了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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