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猛地将那份写满绝望字眼的奏报狠狠砸在地上,坚硬的金砖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霍然起身,龙袍下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双目赤红,须发戟张,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永昌帝指着地上那份奏报,声音因愤怒而嘶哑扭曲。
“工部!朕的工部!每年靡费国帑无数,修河治水!到了这等紧要关头,就给朕拿出这种东西?”
“屡修屡溃?彻底崩塌?黔驴技穷?”
他猛地转身,逼视着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跪伏在地如同鹌鹑般的内侍和值守官员。
“那朕养着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有何用处?”
“户部周怀远,赈灾不力,国库空虚拿不出钱粮!”
“工部这群废物,修堤无能,眼睁睁看着大堤崩溃,洪水滔天!”
“难道要让朕的江山,断送在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庸臣手中吗?!”
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理智吞噬。
他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御案茶几,上好的官窑茶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来人!传朕旨意!”
永昌帝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带着凛冽的杀意。
“即刻!马上!传工部尚书滚入宫来见朕!”
“再传朕的口谕!明发天下,晓谕工部上下!”
“限期七日!”
永昌帝伸出手指,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七日之内!工部必须给朕拿出切实有效的修堤之法,必须给朕控制住黄河险情,必须给朕堵住那该死的决口!”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殿内每一个战战兢兢的身影。
“若是七日之后,黄河依旧泛滥,堤坝依旧溃决……”
永昌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残酷。
“工部尚书!侍郎!郎中!所有此次赴灾区抢险督办之人!”
“通通给朕——提!头!来!见!”
“朕要用他们的项上人头,去祭奠那些被洪水吞噬的无辜百姓,去告慰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
“滚!都给朕滚出去!”
“遵……遵旨!”
内侍和官员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御书房,仿佛身后有猛虎追赶。
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永昌帝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那道带着雷霆之怒和死亡期限的圣旨,正以最快的速度,飞出皇城,越过千山万水,朝着黄河岸边那片绝望的土地,以及那群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工部官员们,疾驰而去。
七日期限,要么拿出奇迹,要么人头落地。
天威难测!
那道带着雷霆之怒的圣旨,如同催命符一般,裹挟着京都的冷风,以最快的速度,撕裂千里空间,呼啸着直奔黄河灾区而来。
就在云州、沧州交界处,那段新修堤坝彻底崩塌,将所有工部官员推入深渊之后,抢险现场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孙侍郎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仿佛魂魄已经被黄河水卷走。
张启明和其他官员跪在他身边,身体不住地颤抖,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数万民夫也停下了徒劳的忙碌,茫然地看着那咆哮的洪水,以及垮塌的堤坝,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恐惧。
他们知道,堤坝垮了,洪水会淹没更多的地方,他们的家园,他们的亲人,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而他们这些被驱赶来的民夫,也可能因为“抢险不力”而被迁怒。
就在这片死寂和绝望之中,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队快马卷着尘土,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
为首的信使身披红色斗篷,手中高举着一面明黄色的旗帜,旗帜上绣着醒目的“奉旨”二字!
“圣旨到——!”
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如同利剑般刺入每一个人的耳膜。
孙侍郎猛地回过神来,浑身一个激灵。
张启明等人也顾不得绝望,慌忙从地上爬起,挣扎着整理衣冠。
所有官员、官兵、甚至附近的民夫,都迅速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喘一声。
信使翻身下马,步伐急促地来到孙侍郎近前,手中高举着卷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工部右侍郎孙大人接旨!”
孙侍郎颤抖着双手,恭敬地接过圣旨,额头紧贴着地面,声音沙哑。
“臣……臣孙良彦接旨!”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
然而,随着他往下阅读,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身体也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黄河决堤,灾情失控,朕心甚忧……”
“……工部抢险不力,屡修屡溃,甚至新筑堤段亦告崩塌,酿成大祸!”
“……朕深感痛心,尔等负朕所托,尸位素餐!”
“……然天灾当前,非朕所愿见!朕念尔等或有苦衷,再赐尔等最后之机!”
读到这里,孙侍郎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圣上会体谅此次洪水的凶猛,体谅他们已经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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