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右北平的军营中升起缕缕炊烟。
公孙瓒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轮廓被夕阳染成血色。他身披银甲,腰佩环首刀,刀鞘上的铜饰在余晖中闪烁着暗沉的光。
“将军,朝廷急报!”
亲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公孙瓒的思绪。
他转身接过竹简,指尖触到冰凉的简片时,心中已升起不祥预感。竹简上朱红的封泥被粗暴地捏碎,公孙瓒展开诏书,目光如刀般扫过上面的文字。
“征发南匈奴协助平叛?”公孙瓒的声音低沉如雷,握着竹简的手背青筋暴起。
身旁的副将严纲小心地观察着主将的脸色,只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肌肉紧绷,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
“张举那贼子不过乌合之众,何须劳烦匈奴人?”公孙瓒突然将竹简摔在地上,简片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军营中格外刺耳。“朝廷这是瞧不起我公孙瓒!”
严纲连忙俯身捡起碎裂的诏书:“将军息怒,朝廷或许只是...”
“只是什么?”公孙瓒猛地转身,银甲在暮色中闪过一道寒光,“我在边关戍守多年,大小数十战,哪一次不是大获全胜?如今区区张举,竟要匈奴人来助阵?这不是侮辱是什么!”
营帐内的烛火被公孙瓒愤怒的袍袖带起的风吹得摇曳不定。他大步走向挂在帐中的地图,手指重重戳在标着叛军位置的红点上。
“传令下去,全军整装,今夜出发!”公孙瓒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我要让朝廷看看,没有匈奴人,我公孙瓒照样能踏平叛军!”
严纲面露难色:“将军,天色已晚,不如明日...”
“住口!”公孙瓒怒喝一声,眼中怒火更盛,“我意已决!一个时辰后,我要看到所有骑兵在马背上待命!”
“将军三思!”副将田楷匆匆赶来,甲胄未全,显然是从睡梦中被惊醒,“朝廷既有诏令,我们应当等候南匈奴援军,共同...”
“共同?”公孙瓒猛地转身,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田楷,你也认为我公孙瓒无能,需要那些匈奴蛮子来帮忙?”
田楷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后退半步,急忙拱手:“末将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公孙瓒一把抓住田楷的肩甲,力道大得让铁片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田楷感到肩头传来剧痛,却不敢挣扎。借着火光,他看见公孙瓒眼中不仅有愤怒,还有一丝被刺痛的自尊。这位以三千铁骑威震塞北的将军,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轻视。
“末将只是担心...”田楷艰难地开口,“张举虽不足惧,但其勾结乌桓,恐有埋伏...”
公孙瓒松开手,发出一声冷哼:"区区乌桓,何足道哉!我正要借此机会,让朝廷看看,谁才是这北疆真正的守护者!"
严纲、田楷不敢再多言,匆匆退出城墙传令。
公孙瓒独自站在城墙上,胸膛剧烈起伏。他想起去年回京述职时,那些朝中大臣对他这个边将的轻视眼神;想起自己屡立战功却始终不得重用的憋屈;想起那些匈奴人在边境耀武扬威时朝廷的纵容。
“我公孙瓒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咬牙切齿地低语。
帐外,军营迅速沸腾起来。
马蹄声、甲胄碰撞声、传令声交织在一起。公孙瓒的亲兵白马义从最先集结完毕,这些精锐骑兵人人白马银甲,是公孙瓒最引以为傲的部队。
当公孙瓒披挂整齐走出大帐时,三千白马义从已在月光下肃立。银甲反射着冷冽的月光,如同一片钢铁森林。
“将士们!”公孙瓒翻身上马,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朝廷不信任我们能独自平定叛乱,竟要征调匈奴人来帮忙!这是对我等最大的羞辱!今夜,我们就用叛军的头颅告诉朝廷,右北平有公孙瓒在,何须假他人之手!”
“誓死追随将军!”三千铁骑齐声呐喊,声震四野。
公孙瓒拔出环首刀,刀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出发!”
铁骑如白色洪流般涌出军营,马蹄声如雷,踏碎了夜的宁静。
公孙瓒一马当先,银甲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他心中的怒火转化为无尽的战意,只想着尽快杀到叛军阵前,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洗刷朝廷带给他的屈辱。
行军途中,严纲策马靠近:“将军,探马来报,张举叛军主力驻扎在五十里外的山谷中,约有两万人。”
“两万乌合之众,何足挂齿!”公孙瓒冷笑,“传令加速前进,天亮前我要看到叛军的营帐!”
“将军,是否先派斥候详细探查...”
“不必!”公孙瓒打断道,“张举那厮不过是个趁乱起事的跳梁小丑,我白马义从一个冲锋就能击溃他们!”
严纲欲言又止,最终只能遵命传令。
他注意到公孙瓒眼中闪烁的不只是战意,还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证明自己的渴望。这种情绪让严纲隐隐担忧,但他知道此刻无人能改变主将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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