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匆匆赶来。孩子高热不退,小脸烧得通红,啼哭不止。苏瑶仔细问诊后,示意张思贞来开方。望着案头摆放的《伤寒论》,张思贞的手心微微出汗。斟酌再三,写下了银翘散的加减方。苏瑶接过药方,目光在字迹上停留片刻,唇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银翘解毒,配伍得当,只是这石膏的用量,还需再斟酌。小儿脏腑娇嫩,用药宜轻清灵动,不可过用寒凉。”
想到这里,张思贞的笔尖终于落下。工整的小楷在纸上流淌:“辰时,治王氏肩痹,施以推拿、针灸,辅以活血通络之剂;未时,诊李氏小儿高热,拟银翘散加减方,嘱避风寒,多饮温水……” 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患者的关切,对医术的敬畏。
窗外,老槐树的影子在粉墙上婆娑起舞。这棵树不知在这里生长了多少年,树皮上布满了岁月的纹路,却依然枝繁叶茂。医馆的每一个清晨与黄昏,都有它默默相伴。记得初来医馆时,张思贞常在树下背诵医书,夏日里,浓密的树荫为他遮挡烈日,秋风吹过,金黄的树叶便会落在他翻开的书页上,像是大自然给予的书签。
油灯的火苗轻轻摇曳,将张思贞的影子投射在墙上。他忽然想起,苏瑶师父常说,医道如长夜行舟,唯有心中的明灯不灭,方能辨清方向。师父的诊室里,常年挂着一副对联:“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 字迹苍劲有力,每次看到,张思贞都能感受到一股深沉的力量。
夜深了,整座小城渐渐陷入沉睡。医馆里的药碾声、捣药声早已停歇,唯有后院药圃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张思贞轻手轻脚地穿过回廊,想去看看白天新栽的几味草药。月光如水,洒在青石小径上,为每一株植物镀上一层银边。薄荷的清香、艾草的微苦,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回到诊室,苏瑶还在案前研读医书。烛光下,她鬓角的白发若隐若现,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故事。这些年,她不仅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更用言行教会张思贞何为医者仁心。记得有一年寒冬,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因冻饿晕倒在医馆门前,苏瑶不仅为他诊治,还将自己的棉衣披在老人身上,熬了热粥喂他。那一幕,深深烙印在张思贞的心中。
“思贞,来看看这个病案。” 苏瑶头也不抬,却像是感知到了徒弟的到来。张思贞走上前去,只见医案上记录着一位久咳不愈的患者,多方医治无效。“你觉得该从何处入手?” 苏瑶的目光带着期待。张思贞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肺为娇脏,不耐寒热,此患者久病伤阴,当以润肺养阴为主,兼以止咳化痰。可选用沙参麦冬汤加减。” 苏瑶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医道之路,不仅要熟读经典,更要学会临证变通。每一个患者都是独特的个体,用药如用兵,需因势利导。”
月光斜斜地切进窗棂,在青砖地面拖出一道银亮的剑影。张思贞正踮脚往最高层药屉里归置陈皮,忽听得木门 “吱呀 ——” 一声,仿佛有人用指甲在老旧的木板上缓缓划开。他回头时,看见门轴处漫进一团灰影,像是被夜风卷进来的残云。
老者倚在门框上,浑浊的眼珠在黑暗里转动,脖颈处青筋如枯藤般凸起。他身上裹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下摆沾满泥点,右手死死攥着拐杖,指节泛着病态的青灰。张思贞的后颈瞬间绷紧,这深更半夜的不速之客,让他想起师父常说的 “急症如星火,半点容不得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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