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把苗珊瑚送到大梨树下，两个道别，苗珊瑚三步一回头地走去，身影渐渐消失。

老祖却还站在树下，没有离去。

仿佛石化，成了一尊石像老婆婆。

老祖却开口，自言自语道：

“弄花扑蝶悔当年，

吃到残糜味却鲜。

不肯春风留业种，

破毡寻梦佛灯前。

珊瑚若是一只普通的猫儿多好，没有双瞳，更没有成妖，就能够在佛灯前的破毡上入睡，做个好梦，就大约能平平凡凡过完猫生······”

······

苗珊瑚徒步而去，走过三十里路，来到夏月市西郊，搭乘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夏月市人民医院，去眼科，找到了董月璃医生。

董月璃医生在看到苗珊瑚的一霎那时愣住了，因为林越没有血型，就是能和任何血型相配，那么也能够和苗珊瑚的A型血相配。

苗珊瑚之前找自己聊过一次，苗珊瑚这次来也似乎不言而喻，尤其是苗珊瑚那双散发着坚毅、笃定和无所畏惧光芒的眼睛，也在昭示着——苗珊瑚要把自己的双眼献给林越。

苗珊瑚和董月璃在诊室里单独聊了一会儿，苗珊瑚说出自己的来意，不容更改，并希望能够尽快安排手术。

“你当真考虑好了？”董月璃还是对苗珊瑚做出的决定有所不忍。

“考虑好了！”苗珊瑚答。

“一旦失去双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我不害怕！”

“······那我带你去见阮院长，如果阮院长觉得没有问题，那么就可以让林越入院，由阮院长召唤出师父，给你们安排换眼手术！”

董月璃说过，就带着苗珊瑚走出诊室，去了在三楼的院长办公室，敲门进去后，阮明禹见了，放下手里正在看的某种疾病新的治疗方案，起身道：“是你们两位，快请坐！”

董月璃和苗珊瑚走近桌边，却没有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董月璃开口道：“阮院长，我和苗珊瑚过来是为了林越的事，林越的双眼现在就缺供体，只要有供体，就能让我的师祖来完成眼球移植。而苗珊瑚，她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双眼。”

阮明禹闻言，从桌后走了过来，来到苗珊瑚面前：“珊瑚姑娘，你真打算这样做？考虑清楚了？”

苗珊瑚重重地点头：“是的！”

“呃···哎···”阮院长的白头发似乎更白了，“告诉我，为了什么？”

“为了爱！”苗珊瑚简洁地答。

“为了爱——原来你深爱着林越。”阮明禹陷入了沉思，许久后才道，“你这样说我也就能理解了！如果你真的已考虑清楚，我尊重你的决定！”

苗珊瑚柔然道：“多谢阮院长。”

又说道：“阮院长，我想尽快给我和林越安排手术，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怎么样？”

“今天？你不想晚几天吗？陪陪家人朋友，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阮明禹道。

苗珊瑚则决然道：“我想让林越尽快复明。”

阮明禹默然片刻，道：“既然这样，那就在今天手术！”

——

董月璃驱车去了妖怪管理局，把林越接到了医院，但是阮翠翠、黄敞、小公子、室童、袁湘、男孩魅、郭靖瞳、苏明珠和小秋等也都跟着来了——郭靖瞳和苏明珠都有车，自然坐得下。

在妖怪管理局，在路上，他们都在讨论着苗珊瑚的影踪问题，一个大活人居然在天亮后杳无踪迹了，实在匪夷所思！

唯一知情的董月璃对车上的林越、阮翠翠和室童守口如瓶，只字不言。

而当林越换上病服被推进手术室，大家还在惦记着苗珊瑚的所在。

阮明禹找来一个烧杯，就在走道里点燃了折叠成三角形的符纸，符纸变成灰烬，接着他去了手术室，让麻醉师给林越打了麻醉针。

手术室是被白色帘子一分为二的，帘子的另一边也有无影灯、摆放着手术器具等的小推车和一张手术床，手术床上躺着苗珊瑚。

但林越双目失明看不到帘子，更不要说帘子后的情形了，钟旭贤和董月璃还担心林越能听到呼吸声，一直在说话，与手术相关或无关的，直到麻醉师给林越打了麻醉针。

林越很快睡去后，阮明禹拉开帘子，就让麻醉师给苗珊瑚打麻醉针，苗珊瑚也穿着病服，却坐了起来：“阮院长，请等一下！

阮明禹倒觉得意外：“珊瑚姑娘，你后悔了？现在还没有手术，后悔还不晚。”

苗珊瑚摇了摇头：“我没有后悔，我只想再看一眼林越···毕竟···毕竟以后看不到了。”

阮明禹吸口气：“是这样，那就看吧，什么时候看好了再打麻醉针。”

“谢谢阮院长。”苗珊瑚说着，下床穿上一次性白色拖靴，走了过来。

来到手术床上林越的肩膀附近，低头看着。

静静看了片刻，苗珊瑚就旁若无人了，沉湎于只有她和睡去的林越的世界里，时而微笑，时而忧伤，时而庄重决然······回过神后，又深深瞧了眼林越，看向阮明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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