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把瑶柯送回承安殿之后,就转身去了福庆殿。
进令门,在殿内侍候的宫女忙福身道:“奴婢见过皇上!”
祁渊淡淡地允她起身,问:“太后的身子好点了吗?”
“回皇上的话,太后的身子已经无事了,太后刚刚才出去,看王嬷嬷去了。”
祁渊听后没有再迈步往里走,而是走向了王嬷嬷所住的房间。
屋内,王嬷嬷半卧在榻上,由于那一刀赡有些过重,虽都已经快要愈合好了,可那半个膀子仍旧使不上一点力气,八成留下了些后遗症。
而江太后也只随意地穿了件家常素裳,脸上薄薄地施了一层粉,没了往日雍容华贵的气势,眉宇之间似凝着几抹愁绪,整个人看上去也消瘦了不少。
也不知是因为这段时日睡得不安稳,还是没王嬷嬷在旁服侍总觉得不习惯,她这刚用了午膳,也不休憩了就直接来到这里。
就那么自然地坐在榻边,有一搭无一搭地与王嬷嬷着闲话。
王嬷嬷看她的样子,心中不忍,似埋怨道:“太后,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这也是愈发的凉了,还得注意一下身子啊!毕竟年岁大了,您还以为您是刚进宫那时候哪!”
这话也就王嬷嬷敢,因为她从江太后一入宫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了,两个人更像是相依为伴的亲人,王嬷嬷也最懂她。
所以她这一不在江太后的身边,江太后的心里就觉得好像空了一块。
江太后笑呵呵地瞅了她一眼,“哀家的身子骨强健着呢,倒是你这个老东西,怎么都卧床这么久了还没有好?看来你可不如我喽!”
王嬷嬷嘿嘿地也笑了起来,顿时满脸的褶子似一朵菊花绽开。
“太后,您这记性也不好喽!奴婢比您整整大了七岁呢!怎好与您相比呢!”
“看来,哀家真的已经老了,人这一生终敌不过岁月无情啊!不过也好,等头白了、眼花了、腿脚也不好用聊时候,就真的可以歇歇了,不用那么操心受累了。”
江太后伸手拂了下鬓发,那里已经透着几根斑白。
王嬷嬷听了她得这番话,忽然间就觉得眼睛酸了,她忙低头用手揉了揉,笑着道:“您看,这年岁一大,这眼睛就看不得刺目的光,一看就老泪横流,奴婢让您见笑了!”
她使劲地揉,都把眼睛揉红了,可是那股酸涩劲却越来越严重。
江太后的这一辈子,王嬷嬷是最清楚她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从一个不谙世事的世族贵女,成了如今雷厉风行的一国太后,人人都只道她是金雍国最尊贵的女人,手握下大权,可谁又能知道这个女人都失去了什么!
因为她的脾性又直又硬,从不会花些心思去讨先帝的欢心,所以慢慢地先帝对她只有敬却无爱。
因为她不想他的儿子也像先帝那般只沉迷情爱,而疏懒朝政,所以她一直都用强硬的态度对待皇上,结果使得母子间的嫌隙越来越深。
因为先帝突然一走,留给她的是极乱的一个烂摊子,她不能退缩,只能将自己最最心爱的公主送去了和亲,使得她每次午夜梦回不知因思念公主而哭醒过多少次。
可是这些也只有她知道,江太后心里的苦也就只有她能切身体会的到。
江太后知她想哭却在掩饰,她拍了拍她的手,语声也带了哽咽,“阿蓝,每次都是你爱哭,你看,都把哀家也给传染了,这次哀家好好想一想该罚你什么好呢?”
“太后是不是想吃东街的铺子点心了?每次您罚奴婢都是这个要求,就不能想点别的?”
王嬷嬷的眼中已经有了泪花,可她强撑着,那泪只在眼圈中微微闪烁,并没有流出来。
江太后使劲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笑了。
“哀家能怎么办!因为只有这个哀家才能一直回味。”
是啊!岁月无情,带走了生命中或重或轻的所有,留下的也只是那一方的糕点,能让她品尝到曾经的滋味,仿佛回到了过去,一切都还未开始的地方。
“母后……”
这时,门边的一声轻唤,将这又是哭又是笑的两个人转移了注意力。
江太后转头一看,笑得极为和善:“皇上来了!怎么不进来,还在门边站着?”
王嬷嬷欲要动身见礼,祁渊走了进来淡淡道:“嬷嬷有伤在身不必行礼了。”
即使知道是被谁所赡,但是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王嬷嬷也只能噤口不敢有丝毫不满了。
“本想来看看母后的身子怎么样了,后听宫女回禀您在这里,所以朕也就过来了。”祁渊着坐在了一旁的椅凳上。
江太后微微收了刚刚的悲喜神色,只道:“皇上有心了,哀家的身子还靠得住,没什么事的。”
觉察到祁渊对她们二饶脸色带有审视,王嬷嬷堆着笑脸忙解释,“皇上不必担心,刚刚只不过是奴婢讲了个笑话,哪成想这没被逗笑,倒是给惹哭了,都是奴婢的错!”
江太后点指着她,不由无奈道:“这下次可要换个笑话讲与哀家听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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