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后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瑶柯确实已经傻了。
面对这样一个心性似孩童的人,她所有的愤恨倒是有些不忍发泄在她身上了。
正了正脸色,江太后走到桌旁坐下,稍稍缓和了些语气,她又问:“你进来时有没有发现后面是否有人跟来?”
“我不知道。”瑶柯马上摇头,“四处都是迷雾,我走着走着就迷了路,后来就被抓来了这里。”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认不认识我的渊?”
她仍旧不死心,陪着笑脸也走过来,打算跟江太后套近乎。
地上散落着许多的碎瓷片,眼看瑶柯不心就要一脚踩上,江太后看在眼里,还是不忍伸手猛地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这才躲开了碎瓷。
马上放手,江太后别开脸,一副不打算与她再多话的样子。
“求求你,快告诉我吧!”
瑶柯急的想伸手去晃江太后的胳膊,可是江太后脸上那般肃然,她愣是没那个胆子这么做。
只能不住地讨好央求,发现这些都没有什么作用,她开始在自己的身上翻来翻去,最后从袖筒里拿出了一个折的巧的油纸包。
献宝似的递给江太后,“我身上就只有这么一个好东西,我把它送给你,这回你可以告诉我渊在哪里了吧!”
江太后淡淡瞥了一眼,没有搭理她。
怕她不信,瑶柯直接动手将外面的油纸打开,现出里面桃粉色的信笺。
又把这封信笺打开,拿在手中扬了扬,看着江太后继续道:“我没有骗你,这真是一个好东西,这个纸张的颜色是我最喜欢的了。我把它送给你,你快告诉我好不好?”
心里本来就乱,实在受不了身旁的聒噪之声,江太后不耐烦地伸手接过那封信笺,随意一瞥。
这一看可不要紧,整个缺场石化住了。
入目的便是写得娟秀字,那熟悉的笔迹江太后怎么可能认不出。
是筝儿!是她的筝儿写给她的家书!
一句“母后,皇兄”将她的心彻底牵扯住了,江太后霍然站起,颤抖地拿着这封信一字一字地往下看。
一别数年,母后、皇兄身体可好?筝儿不孝,未能好好陪伴过母后。
北狄虽地处沙漠之中,没有金雍连绵无际的草色繁花,可是这里也有许多筝儿从没有见过的美景。
母后不必为我挂心,筝儿一切安好。
每月圆月之日,筝儿会对着明月虔诚祈祷,保佑母后,保佑皇兄,保佑金雍国的子民世代安康、平安富足。
也愿两国永相交好,再无战乱。
人虽在北狄,可筝儿的心一直未曾离开过金雍,筝儿日夜思念着家乡,思念着母后与皇兄……
今生怕是无缘再与母后相见,不过,母后不必伤心难过,筝儿的心会一直陪伴在母后身边,永永远远。
写至此处,泪已湿襟。
勿念,珍重!
简简单单的一封家书,却道出写书之人无限惆怅、相思之情。
那个孤身前往异国和亲的妙龄女子,与家乡荒漠相隔,即便身为皇族公主,甚至都无法再与亲人见上一面。
落日余晖下,女子站在沙海之中,面朝着金雍的方向,闭着眼仰起脸试图去感受那来自金雍的一缕清风。
她闻到那风中夹带着故土的气息,周身飞扬而起的沙尘即刻变成了随风飘落的花瓣,馨香缭绕,令人沉醉。
母后,我回来了!
耳边有人轻声地一遍遍对她着同一句话,江太后早已泪流满面。
顾不得擦脸上的泪痕,她环看着四周,大声唤着她最爱的女儿名字。
“筝儿!筝儿,你在哪里?你回来了吗?筝儿!快出来看看母后!母后很想你啊!筝儿……”
几近崩溃的江太后疯了一样四处寻找着女儿的身影,青瓷碎片被踩在脚底,她也顾不得痛,踉跄着步子奔至门边。
使劲拍打着门板,一下又一下,终于累了,她靠着门板瘫软在霖上。
手中的信笺已被她的泪打湿,墨迹晕染,模糊成了一片。
瑶柯如同一头受惊的鹿一样胆怯地站在一旁,离她远远的,一眨不眨地看着江太后低声啜泣,泪湿满面。
她不知她到底怎么了?为何拿了她的“好东西”之后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只是江太后一直哭着,瑶柯由害怕逐渐变为了同情,她觉得这一刻那个坐在冰冷地砖上泪流不止的女人很可怜。
内心在踌躇要不要上前安慰,咬了咬唇,她终于壮着胆子向前走了过去。
女人发髻已然凌乱,素面更无血色,虽然保养的很好,可眼角的鱼尾纹已经证明她早已不再年轻。
双目已经陷入死灰,泪仍在不断往下淌,怎么也止不住。
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不知为何,瑶柯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有酸涩的感觉蓦然涌上心头,让她也禁不住想流泪。
慢慢蹲下身子,她身上没有带帕子,犹豫了一下,才伸手轻柔地去擦江太后脸上的泪。
她很心,唯恐弄痛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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