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那边……”
“他派了三个亲信去催,都被三皇子以‘擅离职守’的名义扣在驿站了。”季老苦笑,“如今东宫上下,是动一步都难。”
风穿廊而过,卷着几片枯叶打在舆图上。
许怀夕望着那片被红笔圈住的地方,忽然想起昨夜沈云岫替他擦汗时说的话——“昨儿听杂役说,南边来的流民在城郊搭了棚子,官府管得紧,连水都不许送。”
那时她只当是寻常流民,此刻才知,竟是从那片焦土上逃出来的。
“粮草不能等。”许怀夕忽然开口,指尖在舆图边缘叩了叩,“让赣州守将以‘军粮周转’的名义先调一半出来,走陆路运去南河沿岸。账面上……”她顿了顿,“记在我私库上。”
五个月前,许怀夕也没想到许将军一家都是自己的亲人,还好当时没有直接把粮食运到岭南郡。
只是在靠近岭南的港口处停泊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假借北疆商队的旗号。
若不然又要牵连大哥他们了。
季老一惊:“你的私库去年填了北疆的窟窿,哪还有余粮?”
“这两年在北疆的生意还不错,有些铺子和田产,先典了。”
许怀夕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那里正安安静静的,可南河沿岸的百姓,怕是连口干净水都喝不上了。
“可三皇子那边……”
“他要的是太子难堪,不是要百姓的命。”许怀夕抬眼,眸色沉得像深潭,“粮草过了赣州地界,他再想拦,便是与天下人为敌。”
季老望着他,忽然叹了口气:“你这性子,倒是越来越沉稳了。”
“对了,”季老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四皇子那边,你得留意些。陈大夫确是我的人,前几日我收到消息,他在江南安插了不少人手,借着赈灾的名义……”
前些年,季老还以为这四皇子真的是寄情于山水。
“我知道。”许怀夕打断他,指尖在小腹上轻轻按了按,那里传来一阵极轻的胎动,像颗小石子投进心湖。
“他想借流民搅乱江南,好让三皇子和太子两败俱伤。”
季老沉默了。这盘棋太大,牵扯的人太多,连他这退隐的老人都觉得心惊。
许怀夕怀着身孕,本该静养,却要被这些糟心事缠上。
“你……”
“季老,”许怀夕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粮草的事,劳您多费心。至于其他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转身往屋里走,晨光落在他肩上,却显得单薄。
季老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在云州城楼上指挥若定的许将军,也是这样,背着一身风雨,却从不肯说一个难字。
廊尽头,沈云岫正倚着门框望过来,见许怀夕走近,连忙迎上去,伸手替他拢了拢衣襟:“风大,怎么站了这许久?莲子羹快凉了。”
许怀夕望着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沈云岫一愣,眼底泛起温柔的诧异。
“没什么。”许怀夕收回手,声音放软了些,“只是觉得,幸好有你在。”
沈云岫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暖融融的。
他不知道季老与许怀夕说了什么,只看到许怀夕眉宇间的郁色淡了些,便觉得足够了。
他扶着许怀夕往里走,阳光穿过窗棂,在地上投下两道交缠的影子。
许怀夕低头看着那影子,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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