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警服的时候,宣誓要守护国家和人民。
可我现在爱上的人,
有时候看到里说‘先烈’,我就会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既握过枪,也给小兰系过围巾,它们好像……不配。”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更哑了:“他们对我很好,真的。
小兰会记得我不吃香菜,每次吃饭都帮我挑出来;毛利叔叔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却会在我执行任务晚归时,
留一碗热汤;妃律师会偷偷教我怎么用法律保护自己……他们待我像家人,可我一想到那些历史,就觉得自己像偷了东西的贼。”
洛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女儿的哭声渐渐小了,才轻轻叹了口气,
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她和宫野厚司,还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是六岁的洛保,
她指尖划过照片上宫野厚司的脸:“你爸当时跟我说,‘如果国籍是道墙,那我们就拆墙,不是钻空子,是让墙两边的人能看见彼此手里的糖’,
那时候我就想,所谓叛徒,是背叛了自己的良知,不是爱上了某国人。”
洛保抬头看她,眼里还蒙着水雾。
“你外公教过你‘家国’二字,你以为‘国’是冷冰冰的疆界吗?”洛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不是的。国是万家灯火,是外公写的‘和’字,是三舅熬的养生茶,是那些你拼尽全力去保护的普通人——他们里面,有中国人,也有日本人,不是吗?”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倒了半杯温水,又加了半杯凉白开:“你看,温水和凉水混在一起,就成了能喝的水。你不能说温水背叛了热,凉水背叛了冰,它们只是在一起,成了更舒服的温度。”
“可别人不会这么想。”洛保还是没底气,“他们会说,‘你怎么能爱一个日本人’,会说我忘了祖宗……”
“那是他们的狭隘,不是你的错。”洛云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你外公当年就因为他教过一个日本学生,可他到现在还说,‘那孩子后来成了宣传历史,比很多中国人都记得历史’。
你大舅在中医院,治好了多少日本病人?他们送的锦旗上,写的是‘仁心仁术’,——因为治病的时候,谁也不会先问国籍。”
她忽然笑了,捏了捏女儿的脸:“你当警察,抓过中国人也抓过日本人,难道因为抓了中国人,善恶才是界限,不是国籍。”
洛保沉默了很久,忽然想起在医院的事。有次来了个日本病人,
家属对着她鞠躬,说“拜托您了”,那语气里的恳求,和中国病人家属没什么两样。她当时只想着怎么救人,根本没功夫想对方是哪国人。
我还是怕……”她小声说,“怕对不起那么,”
“对得起他们的最好方式,不是记住仇恨,是守住他们用命换来的和平。”洛云的声音温柔下来,“他们抛头颅洒热血,
不是为了让后代互相敌视,是为了让你们能安安稳稳地爱人,
能光明正大地活着——不管对方是哪国人,是男是女。”
她拿起洛保的手,轻轻拍了拍:“你爱小兰,不是因为她是什么人,是因为她是那个会在你受伤时哭鼻子、会在你熬夜时送热牛奶的小兰。
我爱爸,是因为他是那个会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留给我、会在枪口下护着我的宫野厚司。”
”洛云的眼神锐利起来,“只有那些为了私利出卖良知的人,才配得上,
你守着医生的本分救死扶伤,守着警察的职责惩恶扬善,守着爱人的真心不离不弃——你没对不起任何人。”
洛保的脚步顿在门口,指尖攥着那个艾草锦囊,布料被捏得发皱:“可我是女孩子,又喜欢上女孩子……你们为什么不反对?”
她转过身,眼里的迷茫比刚才更甚:“我们那里,不是最注重这些吗?外公他们那代人,连表哥找个外地媳妇都要念叨半天。你们说爱不分性别,可以前又说‘喜欢不是爱’。我爱上谁,真的没有错吗?”
洛云沉默着,等她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们疼我,可其他人呢?”洛保的声音发飘,像被风吹得站不稳,“他们嘴上说‘只要你开心就好’,转过身就会在背后嚼舌根。
我总要回国的,哥哥让我想明白——我不能打乱那里的一切,不能说想带谁回去就带谁回去,哪怕小兰心甘情愿。这里有危险,我也不能把她拖进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里。”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轻得像叹息:“有时候我甚至想,是不是找个你们眼里‘正常’的人嫁了,大家都省心,
可我做不到啊……看到小兰笑的时候,我就觉得,哪怕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好像也值。”
洛云走上前,没说话,只是张开手臂抱住了她。这个拥抱比刚才更紧,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度。
“你大舅家的儿子,承轩,记得吗?”洛云忽然开口,声音埋在女儿发间,“他读大学时喜欢过一个男生,被你外公知道了,把他的医学书都扔到了院子里,说‘我洛家没有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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