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点点头:“是说过了
就像你没办法选择生在哪个家庭,我和你爸也没办法选择当年的处境。”
“你知道历史,保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那些刻在教科书里的文字,那些外公总在书法纸上写的警示……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反对我和小兰在一起?”
她抬起头,眼里像落了层薄霜:“你是中国人,我也是中国人,
可我爱的人是小兰,她是,
还是个女生,
有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会突然觉得,自己这中日混血的身份,挺脏的。”
“保保!”洛云猛地攥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不许说这种话!”
“我回了一趟中国,外公带我去了纪念馆。”洛保的声音发颤,却没停,“那些黑白照片里的苦难,那些老人哽咽的讲述…’几个字,突然就不敢抬头了,我总在想,
“不许这么想!”洛云打断她,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眼底却泛着泪光,
“历史是历史,人是人,
你外公教过你‘铭记’二字,不是让你用过去的仇恨惩罚现在的人。”
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你说你分得清历史和人的关系,那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层迷雾里?
当年我和你爸在研究所,见过太多被迫卷入战争的日本平民,他们躲在防空洞里哭着说‘不想打仗’,
他们的孩子和你小时候一样,会追着蝴蝶跑,会因为丢了一块糖哭鼻子。”
洛保低下头,指尖掐进掌心:“我知道要铭记历史,不是延续仇恨。
我是医生,见过太多生死,比谁都清楚生命不分国界。
可有时候就是忍不住……我是警察,穿警服的时候读过无数卷宗,
那些由历史仇恨引发的新罪案,像针一样扎在我眼里。”
“你还记得三舅给你讲过的故事吗?”洛云忽然说,“他在社区医院救过一个日本老太太,老太太的丈夫当年是军医,
却偷偷救了十几个中国伤员,最后被自己人打死了。老太太带着丈夫的骨灰在中国待了一辈子,就为了完成他‘赎罪’的心愿。”
洛保愣住了,这个故事三舅确实讲过,只是她以前总当普通病例听。
“人是会选择的!!!!”洛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外公总说‘历史是面镜子’,镜子照出的是过去的错,不是让你用它割伤现在的人。你爸当年在实验室研究药物,既救过中国人,也救过日本人,他说过‘药瓶子上没有国旗,只有心跳’。”
她轻轻擦去女儿眼角的泪:“你说自己是中日混血,可你忘了,你血管里流的,还有苏州河的水,还有长白山的雪。
混血不是脏,是你比别人多了一双眼睛,能看到两边的风景。”
“可是……”
“没有可是”洛云握住她的肩膀,语气坚定,“你说一个人没办法选择出生,
但可以选择自己成为什么人。小兰的祖辈如果有罪,那是他们的错,
不是她的。就像你不能因为某些人的恶行,就否定所有中国人,
她也不该为祖辈的选择承担什么。”
她忽然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再说了,你以为我没调查过毛利家?小兰的爷爷当年是,偷偷给我军送过药品,被人打断了腿,
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坏不到哪里去。”
“我还是有点怕”她低声说,“怕别人戳小兰的脊梁骨,怕外公不接受她。”
“外公那里有我去说。”洛云拍了拍胸脯,“他当年教你写‘和而不同’四个字,
就是让你明白,尊重差异比消灭差异更重要。至于别人的眼光……”
她指了指洛保胸口的口袋:
“你口袋里不是总放着苏州医院的胸牌吗?上面写着‘医生 洛保’,
没写‘中日混血 洛保’。别人怎么看不重要,
想的是救死扶伤,还是纠结对方的国籍。”
洛保摸了摸口袋里的胸牌,冰凉的金属边缘硌着手心,却让她莫名安心。
“妈,你当年嫁给我爸,就没怕过吗?”她忽然问,“他是日本人,你是中国人,那时候的环境……”
“怕过!”洛云坦然承认,“你外婆当年把我锁在屋里,
说‘你嫁谁都行,就是不能嫁日本人’。可我看着你爸把研究成果偷偷交给中国医疗队,看着他为了保护中国同事被组织打,就知道这个人,值得我赌一次。”
他说‘让孩子知道,她的根在哪里,比记住她的血来自哪里更重要’。”
洛保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手背上,烫得像团火。
洛保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的纹路:“可我想不明白,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叛,还没说出来。
”洛云愣住了,随即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是中国人啊。”洛保的眼眶红了,声音带着点破碎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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