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非不欲无为。” 太上皇收回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袖中镇厄新印温光微颤,似感应到他心绪波动,八卦纹路中 “坎” 卦(代表水,象征险难)忽亮,“三百年前,朕居宸宫,日理万机,却也能于此处观翠赏雪,享片刻安宁。彼时玄通为太傅,苍玄为副将,君臣同心,三界安宁……” 他顿了顿,声音沉如寒潭,目光望向亭外薄雾,似透过薄雾看到南天门外的乱象,“而今…… 外有瓦剌部族窥伺南天门外,那瓦剌首领,非寻常妖邪,乃蚩尤残魂吞噬上古凶兽‘饕餮’魂核所化,戾气更甚,近年常率部袭扰边境,掳掠仙民,所过之处,仙田荒芜,仙府被毁;内有玄通,当年随朕战蚩尤的旧臣,见朕困南宫,竟私结党羽,用‘蚀魂墨’篡改天条 —— 那墨乃蚩尤戾气与天宫禁地‘蚀骨草’混合而成,能腐蚀仙官本心,令其唯玄通马首是瞻。朝堂上下,已非昔日模样。”
他仰首望亭外石林,晨光已散,薄雾复浓,如灰纱般将亭身裹入囚笼,石峰隐于雾中,似狰狞恶鬼,伺机而动。袖中京营旧符 “镇天” 二字忽泛微光,红光透过衣料,映得柱上 “宸居旧梦” 四字也隐隐发亮 —— 字迹中竟浮出细小的虚影:三百年前,苍玄身披玄甲,手持长枪,立于亭中,向太上皇拱手:“陛下,京营已整备完毕,随时可战!” 玄通则身着紫袍,手持书卷,温声道:“陛下,天条修订完毕,还请过目。” 虚影鲜活,似触手可及,却又转瞬即逝,只留兵魂的低语在亭中回荡,诉说着三百年前的忠勇与如今的忧虑。
青冥子立于亭侧,闻言默然,仅以藜杖轻击亭阶。亭阶乃神鳌背甲所铺,杖击之声笃笃,穿薄雾,落于苔径,似上古钟鸣,震得周遭神苔叶缘金边轻颤。他垂眸抚杖,杖端混沌伴生珠忽暗,珠内红光闪烁更急 —— 似感知到远方戾气与权欲的交织。半晌,他低吟,声音带着上古哲思的沧桑:“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其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其赤。道可顺也,而不可忘其责…… 昔年女娲补天,顺天之道,却不忘护苍生之责;伏羲画卦,应地之序,却不忘定三界之责。‘无为’非无责,乃以顺道之法,行尽责之事。”
低吟声未绝,藜杖玄珠忽射出一道青芒,映于亭壁。壁上薄雾受青芒牵引,凝聚成两幅清晰的虚影:左影是南天门外,瓦剌部族身披黑甲,甲上泛着蚩尤戾气的乌光;首领面生獠牙,双目赤红,头顶生有饕餮特有的独角,手中长刀泛着暗紫色光芒 —— 刀乃用饕餮骨与蚩尤戾气所铸,名为 “噬魂刀”,刀身缠绕着无数细小的冤魂虚影,似在哀嚎。首领正指挥部众攻打天门,天门上的女娲神纹泛着青光,却已出现裂纹,守门仙官浴血抵抗,仙甲染血,仍难阻瓦剌攻势。
右影是天宫朝堂,殿内烛火昏暗,数名仙官身着紫袍,围坐案前,案上摊着篡改后的天条,天条字迹泛着乌光 —— 正是 “蚀魂墨” 所书。玄通居于主位,身着与太上皇当年相似的龙袍(只是龙纹为黑色,象征戾气),手持玉笏,正沉声说道:“太上皇困守南宫,早已不配掌三界,从今往后,天宫诸事,由吾决断!” 案前仙官皆垂首,眼中泛着乌光,似已被蚀魂墨控制,无人敢反驳。
太上皇见此虚影,身躯剧震,后退半步,掌心金光陡现,镇厄新印险些脱手 —— 印上 “离” 卦(代表火,象征光明)忽亮,似在对抗虚影中的戾气。“玄通!” 他声音嘶哑,喉间发堵,“朕当年待他不薄,授他太傅之职,委以辅政之责,三百年前封蚩尤时,他还泣言‘臣必守天宫,待陛下归’,如今却……” 他忆起当年玄通为他授业时的场景,玄通手持书卷,温声讲解伏羲八卦,言 “君臣之道,在于忠肝义胆”,而今却背信弃义,篡权弄政,怎不令他心痛?
“戾气易扰心,权欲更易蚀魂。” 青冥子收回藜杖,玄珠复明,壁上虚影渐散,亭内薄雾也淡了几分,“瓦剌之患,源于蚩尤残魂未灭,饕餮魂核助其增戾气;奸党之祸,源于玄通本心不坚,蚀魂墨助其长权欲。陛下忧的,非‘无为’与‘有为’之争,乃‘不知如何为’之困 —— 怕挥兵讨瓦剌,戾气引动玄冰狱残魂,令封印松动;怕归天宫除奸党,蚀魂墨已染半数仙官,朝堂动荡累及仙民;怕仍守南宫,祸乱愈烈,终至不可收拾。”
太上皇默然点头,指尖攥紧京营旧符,符上 “镇天” 二字红光更盛,与镇厄新印的金光相融,化作一道青金色光链,绕于腕间 —— 光链似有灵智,轻轻缠绕,似在安抚他的焦灼,却解不了他心中的矛盾。他何尝不是如此?三百年困守,他已生疏了领兵作战的决断,更怕一步踏错,辜负了京营旧部的牺牲,辜负了三界苍生的期盼。
忽闻亭外苔径传来细碎声响,似有脚步踏过神苔,露滴坠石的清响被打乱。青冥子眸中青芒一闪,藜杖横于身前,玄珠泛出警惕的青光:“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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