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陆明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换了身玄色便服,腰间玉牌在晨雾里泛着冷光。
"花椒罐被换过。"苏小棠将指印拓在纸上,"封泥是新压的,里面的朱砂少了三钱。"
陆明渊接过纸,指腹抚过那枚指印:"是太医院的人。"他抬眼时眸色沉如深潭,"昨日有个药童来送安神汤,手上有煎药的茧。"
苏小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能听见陆明渊袖中暗卫传信的鸽哨声,能闻到他身上突然泛起的冷香——那是他动怒时才会有的龙涎香混着血锈味。
"小棠。"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若查到是...灶神之力的后手..."
"我要查。"苏小棠打断他,掌心的金印突然发烫,"昨夜《灶神录》翻到的那页,写着'五感通神'。"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或许这能力,本就是为了让我找出真相。"
陆明渊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骨,最终只是低低应了声"好"。
辰时二刻,御膳房的早膳香飘满宫墙。
苏小棠站在廊下,望着暗卫消失的方向,袖中紧攥着那页拓了指印的纸。
她想起昨夜《灶神录》里新显的字,想起掌心渐深的金印,更想起火祭时那个女子的轻笑——"小灶君,终于肯醒了?"
晚膳时分,她坐在案前铺开纸卷,笔尖悬在"膳食安全条例"几个字上。
烛火突然摇晃,映得她掌心的金印忽明忽暗,像朵将开未开的莲花。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鸣,混着远处御书房的更鼓声,隐约有脚步声正顺着宫道逼近。
卯时三刻的朝钟撞破晨雾时,苏小棠跪在丹墀下,袖中"膳食安全条例"的奏疏被掌心汗渍浸得微卷。
她能听见身后老臣们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像被踩碎的枯叶——三日前她在御膳房揪出篡改方子的内鬼,此刻要将手伸到更深处。
"启禀陛下,御膳房掌理膳食关乎圣躬安危,臣请设'膳监司',独立于尚食局之外,专司食材查验、菜方复核。"她声线清冽,尾音却压着三分恳请——这是她昨夜与陆明渊推演十遍的措辞,既显紧迫,又留转圜。
龙案后传来镇纸轻叩的脆响。
皇帝捻着胡须的指尖顿住,目光扫过奏疏上"火祭夜参汤含迷魂散"的批注,眉峰微挑:"卿说前日参汤里的药气,是有人混进御膳房?"
"正是。"苏小棠抬头,目光与龙椅上的视线相撞,"那药气混在枣木香里,非本味感知难辨。
若有膳监司每日核查,类似隐患可消于未萌。"
"荒唐!"右相陈延之突然出列,朝笏拍得丹墀咚咚响,"御膳房自有尚食局监管,另设衙门是乱朝制!
况小女娃掌御膳房已越矩,怎可再予生杀大权?"
苏小棠喉间泛起冷笑——陈延之的庶孙女正是前日被她罚去洗菜的帮厨,难怪跳得最凶。
她垂眸盯着自己绣着锦鲤的鞋尖,听见左首的陆明渊轻笑一声:"陈相可知,昨日御膳房试做的'玄火煨鸡',因香料被换,险些让陛下尝出苦杏仁味?"
殿中霎时死寂。
皇帝的指节重重敲在案上:"苦杏仁?
那是能要命的!"
陈延之的脸涨成猪肝色,朝笏在手里转了三转,到底没敢接话。
皇帝又扫了眼奏疏,将朱笔往砚台里一蘸:"准了。
膳监司归卿直管,三月内拿出章程。"
退朝时,苏小棠能感觉到背后刺来的目光像针。
她低头抚平衣袖褶皱,听见两个老臣在廊下窃窃私语:"这苏掌事是要把御膳房变成她的天下了陆三公子在后面撑着,咱们且看她能蹦跶几日"。
暮色漫上宫墙时,天膳阁的密室里飘着陈年老墨的腥甜。
苏小棠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摊开半卷《食经》,烛火在她眼尾投下晃动的影。
她翻到"火祭篇",指尖划过"五感通神,灶火为引"的批注,喉间突然泛起焦糊味——像极了火祭夜那碗参汤里的异香。
她猛地抬头,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
窗棂外的竹影里闪过一道黑影,快得像被风吹散的纸灰。
可她看清了,那人手中握着枚青铜令牌,表面的图腾盘着三条火舌,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灶神庙旧符变体!
"站住!"她掀翻案几扑向窗口,腰间的银柄厨刀"铮"地出鞘。
密室的青砖被她踩得咔咔响,追到后园时,月洞门的灯笼正被夜风吹得摇晃,除了满地碎竹影,什么都没有。
但青石板缝里压着张纸条,墨迹未干:"火祭未完,神不会原谅迟疑之人。"
苏小棠的指尖在"迟疑"二字上重重一按,纸页立刻破了个洞。
她突然想起七岁那年,母亲被嫡母推进荷花池前,也是这样攥着张带火纹的纸,哭着说"他们要找的是灶神的骨血";想起十二岁在柴房冻得发抖时,总闻见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有人在暗处烧什么旧符。
"是你们。"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后园低笑,声音里浸着冰碴,"当年逼死我娘的,就是你们这些'神使'。"
夜风卷起她的裙角,有什么东西落在她发间。
她伸手一摸,是片灰烬,还带着余温。
指尖刚碰到它,灰烬便簌簌散成齑粉,像从未存在过。
密室里的烛火还在摇晃,《食经》被风翻到新的一页,"火祭第三式"四个大字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苏小棠将纸条塞进衣襟最里层,转身走向后院。
那里有她新砌的灶台,灶膛里的余火正舔着未燃尽的枣木——明日,她该试试火祭的第三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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