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人……是神人救了我们!”他朝着空旷的戈壁,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一个伙计喃喃自语:“我好像记得……昨晚有个裹着头巾的汉子,趁我们睡着,在每匹骆驼的嘴里都塞了一把苦叶子,我还以为是做梦……”
千里之外,大周北疆,牧场。
苏清漪一袭素衣,行走在广袤的草场上。
她此次前来,是为了评议新颁的《边疆畜牧补贴条例》。
朝廷的提案简单粗暴:按牛羊数量,足额发放官仓调拨的精料,以求快速育肥,充实军需。
然而,她亲自考察后却发现,许多经验丰富的老牧民,宁愿放弃免费的官配精料,反而固执地用陈年的麦麸混合着自己采割的野菜喂养牲畜。
“夫人有所不知,”一位须发花白的老牧民解释道,“官家的精料是好,可太‘冲’了!牛羊肠胃弱,尤其在换季的时候,猛地吃这个,容易胀气,胀死的都有!不如我们这老法子,虽然长得慢,但稳当。”
苏清漪若有所思。
她命人取来当地牧区流传的自救手册,一页页翻阅。
当看到其中一页的插图时,她的指尖猛然一顿。
那是一幅“三段饲喂法”的流程图:先喂少量干草开胃,再喂半饱的野菜麦麸糊,最后才补充少量精料。
其原理,竟与当年陈默在难民营中,为了防止饥民暴食致死而独创的“缓释进食术”如出一辙!
那一年,他也是这样,将珍贵的米粮熬成稀粥,先让灾民们喝下暖胃,再慢慢增加稠度。
他说过:“饿久了的肚子,比纸还薄,一口干饭就能捅破。”
苏清(漪缓缓合上手册,在返回营帐后的会议上,她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响彻全场:“诸位大人,我们总想着给他们最好的草,却常常忘了,再好的草,牲口也要有命慢慢地咽下去。”
最终,那份条例被彻底修改。
法案的核心从“足额供给”变成了“适应性饲补”,朝廷的补贴优先用于支持牧民们,用本地配方调制更适合牲畜肠胃的饲料。
北境,秘密军马场。
柳如烟一身黑衣,如暗夜的影子,潜入了这片被瘟疫笼罩的马场。
军马接二连三地倒下,口吐白沫,四肢抽搐,随行的兽医束手无策。
负责此地的监官焦头烂额,已准备下令焚烧马厩,进行最严酷的隔离,以防疫情扩散到其他军营。
“烧了,就什么都没了。”柳如烟心中冷哼。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利用影阁的秘术,在深夜里悄然约谈了一位被隔离起来的老马夫。
从老马夫口中,她得知了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细节:近两年,为了追求产量,马场铲除了原生的杂草,改种了一种从西域引进的新牧草。
此草虽然长势茂盛,却破坏了草场原有的生态,导致一种赖以为生的苔藓共生菌彻底消失。
军马的肠道菌群因此失衡,才诱发了这场看似无解的瘟疫。
柳如烟没有将此事上报。
她知道,官僚们听不懂什么叫“菌群”,他们只认“病源”。
她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问题。
她暗中组织了一群牧童,许以重金,让他们每日清晨去附近的山岩上,采集一种特定的“青衣苔”,晒干后磨成粉末,秘密混入所有马匹的饲料中。
她更用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奇招:将几匹症状最轻的病马,与一群刚刚断奶、抵抗力最强的健康幼驹关在同一个圈里。
监官得知此事,大发雷霆,以为她疯了。
柳如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我是在让它们自己找回活路。”
幼驹的粪便中,含有最原始、最健康的肠道菌群。
病马与它们接触,通过嗅闻和舔舐,恰恰能重建自身被摧毁的消化系统。
一个月后,马场的疫情奇迹般地消退了。
那些曾被判了死刑的军马,一匹匹恢复了神采,在围栏里纵情奔跑。
柳如烟立于黄昏的围栏之外,风吹动她的发梢。
她望着那生机勃勃的马群,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有人忙着凿穿山,有人忙着杀病源……而他,却总是在教人,怎么让活路自己长出来。”
中原,乡土营造学堂。
程雪正在主持“民间饲育规范”的修订会。
一份来自偏远牧区的匿名手稿《弱畜保命七策》,让她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其中一招“盐水促排法”,通过精准控制盐水浓度和饮用时机,来救治误食毒草的牲畜,其手法之精妙,赫然是陈默当年在死士营中,专门用于中毒应急的“毒素疏导术”的简化版!
她立刻动用学堂的力量追查手稿来源。
最终,线索指向了一名盲眼的老牧人,手稿由他口述,女儿代笔。
程雪亲自登门拜访。
问及这门绝技的师承,老牧人的女儿回忆道:“我爹说,那还是很多年前一个刮黑风暴的夜里,有个赶驼人来借宿。那人半边脸都裹在布里,就坐在灶边,一边嚼着干草,一边哼着我们听不懂的调子,像是在给牲口数脉搏。这法子,就是那晚听他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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