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金风裹着谷物的沉香撞进作坊时,公孙矩正在范土上刻完最后一道 “江河纹”。范土取自九州主要河流的冲积平原,混着二十一分水文文明的信物 —— 黄河的河泥带着黄土的厚重,长江的沙砾沾着水乡的灵秀,淮河的卵石泛着温润的光泽,在范面上勾勒出奔腾不息的水脉,像把天下的江河压成了块凝固的奔流。
“矩师,列国的水官带《水经注》初稿来了!” 阿柴抱着个防水的皮囊闯进来,囊里的帛书在范土的纹沟里轻轻展开,上面 “江河同源,润泽九州” 的字样竟与 “江河纹” 的汇流节点严丝合缝。“他们说要把各地的治水智慧刻进范土,让剑刃能认天下的江河。” 少年怀里揣着的公孙家族治水记录简突然滑落,简上 “水不分彼此,能润田者皆善水” 的墨迹沾在范土上,晕开的水痕顺着冲积平原的土层裂隙钻进陶土,在水文信物间织成张细密的网,像给不同的江河搭了座润泽桥。
公孙矩用指尖捻起撮河滨土,土末在掌心散开,与黄河河泥、长江沙砾、淮河卵石融成青褐色的团。那团混合物在指腹间微微发凉,竟显出 “江” 字的新篆,笔画里还缠着根细小的芦苇。“把各国的水文图谱拓在范土上。” 他往纹沟里填掺了九州河水的桐油,油光漫过之处,“江河纹” 的脉络在范土上慢慢凸起,像无数条水流在土里激荡的轨迹,“西周的范只认王畿的江河,如今的范,要认天下的源流。” 作坊墙角的 “亲” 字爵突然倾斜,爵里的民生酒顺着 “江河纹” 淌下,在地面汇成的细流里,河泥、沙砾、卵石正在缓缓打转,像个微型的江河汇流处。
一、水文融的范润
黄河的水官穿着沾着泥浆的褐衣,手里捧着部《治河策》,竹简上的治水图谱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与范土上的 “江河纹” 形成奇妙的呼应。“矩师请看,” 他用木勺舀起勺黄河水,水珠落在范面上晕开的痕迹,竟与 “江河纹” 的黄河节点完全重合,“这黄河水冲过晋地的峡谷、齐鲁的平原、吴越的三角洲,地势虽不同,可滋养万物的性子没变,就像咱治水的法子,中原用堤坝,南国用疏导,目的是一样的。” 水官身后的木筏上,摆着各国的治水工具:秦国的夯土杵、楚国的挖泥勺、燕国的测水尺、越国的疏水渠模型,物件的表面都带着水浸的痕迹,恰好能拼出幅完整的 “九州治水图”。
公孙矩将各国治水工具嵌进范土的凹槽,接触处的水汽立刻与河滨土相吸,在接缝处形成青褐色的润层,像给不同的水文接了道隐形的水脉。“您闻这范土,” 他往润层里撒公孙家收集的水生稻种,种子遇油后立刻发胀,“黄河的土带泥腥,长江的屑带菱香,淮河的末带藕气,可这江河,到哪都认滋润。” 阿柴突然发现,润层覆盖的地方,正透出五色的光:河泥的褐、沙砾的黄、卵石的白、芦苇的绿、稻种的青,像五种水文在陶土里汇成了泽。
三日后的清晨,合范的表面结出层类似水釉的膜,细看竟是 “江河汇流图” 的形状,沿着 “江河纹” 的走向铺展,将各地的治水智慧裹成细小的水珠。长江的渔翁捧着张新织的捕鱼网赶来时,水釉膜突然在范面的阴影里结成 “润” 字,笔画间的空隙,恰好容下各国的水文仪器微缩模型。“矩师,” 渔翁用渔网蘸着爵里的酒在膜上写字,网眼划过之处,水珠突然连成线,“这渔网用了黄河的麻、长江的竹、淮河的丝,在哪个流域都能捕鱼,就像好水脉,到哪都能养育人。”
淮河的船家突然将熔化的锡液浇在合范上,锡液渗入水釉膜时,“江河汇流图” 突然活了过来:黄河水官在筑堤、长江渔翁在撒网、淮河船家在摆渡、南国农夫在引水灌溉,所有的动作在范土上连成个循环,循环的中心恰好能放下公孙禾记录的治水简。“这锡液,” 船家的指尖还沾着河泥,“原是要把天下的江河,都融成同个润泽。”
二、江河淬的锋
寒露的晨雾刚漫过百工坊的河滨,公孙矩便扛着三十八柄剑坯走向江河汇流的水潭。阿柴推着的陶车装着五种淬火液:黄河的泥水泛着土黄,长江的菱角水带着清香,淮河的藕节水飘着甘甜,南国的稻壳水透着醇香,北疆的雪水透着清冽,五种液体在水潭里分层交融,交界的地方浮着层青褐色的膜,膜上的水文纹路与剑坯的 “江河纹” 完全重合。
“矩师,这水淬的剑会带着江河的灵性吗?” 少年用长勺搅动水面,勺底的铜锈在液面上画出的 “江” 字,与公孙禾治水简上的笔迹严丝合缝,“老水官说,好剑能映出江河的百态,就像咱饮的水,到哪都连着源流。”
公孙矩将第一柄剑坯插进水里时,“滋啦” 腾起的白雾裹着五味杂陈的气,让他想起公孙禾二十八岁那年的治水行:孩子站在不同流域的百姓中间,看着黄河的堤坝与长江的船闸相互借鉴,说 “水就像血脉,黄河的浊、长江的清,在地里都是相通的”。如今那些水脉的影子,正和眼前剑坯上的 “江河纹” 重合,而水潭的石岸里,恰好刻着今年新铸的 “润”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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