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双方同时失去声音。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清。
这是江疏目前最大,同时也是最不想告诉温栀的秘密。
他不希望温栀听完照葫芦画瓢,来个趁他病要他命。
可他又实在不想骗温栀。
至少在感情上,他希望自己是真诚的。
“正如你刚刚所说,在你发现我已经死了之后,紧跟着选择了自杀,而这场噩梦,恰巧在那场早读课上结束。”
江疏捏了捏温栀的脸蛋。
只摸到一片湿润。
“直到现在,我始终都没办法确定自己到底是被困在了梦里,还是说已经回到了现实,而我却不自知。”
江疏看向窗外。
“人这一辈子遗憾的事情太多,什么都想要抓住,可最后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白忙活几十年,到头一场空……”
温栀没做声。
江疏的话太过沮丧。
以至于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回答。
她并非不信任江疏。
而是不信任自己。
因为江疏噩梦里的那个她。
跟现实里的自己几乎没有差别。
尽管温栀一直在提醒自己绝对不会这么对待江疏。
可脑子里却一直有道声音在蛊惑自己。
为什么不按照江疏所说的方法去实操一次。
不需要多大的病。
一次重感冒就可以让江疏失去抵抗能力。
生病的江疏最脆弱了。
犹记得小时候,大概在三四岁吧。
有一次江疏发高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自己去找他玩,趴在他耳边喊了好几声也没反应。
给她吓得半死,哭得像是江疏真死了一样。
去找秦丽过来一摸额头才知道江疏是生病了在发高烧,赶紧请来医生给他检查加输液。
江疏的手掌从挂上水后就开始变得冷冰冰的。
她哭着问秦丽自己怎么捂不热。
尽管秦丽告诉她这是正常现象。
让她先回去睡觉。
可她死活赖着不走。
非要守着江疏醒过来才行。
就这么一直守在床边直到半夜。
被烧迷糊了的江疏这才虚弱地睁开一条眼缝,开口喊妈妈。
眼泪更是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眼角往下淌说自己好难受。
那时候俩人都小。
经常玩过家家。
温栀当妈妈。
江疏被逼着当一个洋娃娃的爸爸。
哪像现在似的。
遇到个漂亮的就有一堆性压抑跟在屁股后面喊妈妈。
给本来很伟大的一个词整得骚了吧唧的。
小孩子之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她只以为江疏是想林梓璇了。
就以过家家的方法把江疏当成生病的洋娃娃来照顾。
小小的江疏喊冷。
小小的她就钻进被窝,心疼地抱住江疏。
以前都是江疏照顾生病的她,给她喂药,给她唱歌。
现在江疏哥哥生病了。
也该轮到她来照顾。
于是便学着他的样子。
轻轻拍打他的胸口,奶声奶气的给他唱幼儿园老师教的儿歌。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小小的江疏听后,哭得更厉害了。
往温栀的怀里拱了拱,真把她当成林梓璇,诉说他的思念。
直到再也哭不出来。
声音变得沙哑。
这才眼角带着泪痕,枕着温栀的歌声,沉沉睡去。
此时车子稳稳停在鎏金雅墅的门口。
司机一路上心惊胆战。
钱都没收,踩下油门,见鬼似的逃得无影无踪。
江疏虽然打算去见叶子纯跟叶佩佩,但他还不会蠢到就穿自己这一套已经被叶子纯看到的衣服过去。
“干嘛回这里?”
002号别墅内。
江疏正撅着屁股,想着能不能从衣柜里面找出一两件江煦安以前留下的短袖或者衬衫之类的。
温天成的衣服穿在他身上。
短袖得变袈裟。
衬衫能成说书的长袍。
不合身且另说,重要的是太老气。
江疏翻出来一条裤子,左看右看总觉得自己的老爹审美是不是太过超前了。
就没一条裤子的膝盖是不破洞的。
江疏干脆把抹布一样的裤子往床上一扔,叹了口气。
“好歹换套衣服再去吧,免得叶子纯……”
话还没说完。
江疏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闭上嘴巴。
“免得叶子纯,然后呢,继续说啊。”
温栀眯了眯眼,来到江疏身边。
“免得她看上我……嘿嘿……”
江疏摸了摸鼻子,心里七上八下的。
还好刹车刹得快。
不然那句免得她认出自己就得顺嘴说出口了。
温栀并不知道其实江疏在餐厅的时候,已经私下里戴面具见过叶子纯。
只知道江疏好像是认识她。
而且还和她用假身份玩了个躲猫猫游戏。
尽管不知道江疏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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