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我‘离开’后某个预设的时间点,或者当公司运营偏离正轨达到某个阈值时……这个保险柜会自动开启。里面的一切,会通过预设的匿名渠道,送到它该去的地方——监管部门,主流媒体,所有重要的投资人邮箱。”
他向前微微倾身,目光如同实质般压迫着对面已经面无人色的“董事长”。
“从今天起,你心心念念、用尽手段换来的这个‘未来’……将永远被这盘小小的‘磁带’所‘绑架’!”
“你‘必须’!用你后半生所有的时间!所有的精力!所有的资源!去把你今天撒下的这个‘谎’,给我变成‘现实’!去做出真正配得上‘伟大’二字的产品!去为那些可能被你‘欺骗’了的股东和投资人,创造出十倍、百倍、乃至千倍的‘回报’!去用实实在在的业绩和产品,把今天的‘污点’洗刷干净!”
“否则……”
高先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李维从未在任何照片、任何回忆中见过的、近乎“同归于尽”般的、极致冷静又极致疯狂的“决绝”光芒!
“这盘‘磁带’,还有那份‘硬盘’,就会成为你的‘催命符’!它们会把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公之于众!你会身败名裂!你会一无所有!你会被钉在商业欺诈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这——”
高先生挺直了脊梁,声音恢宏,如同最后的审判与宣言。
“就是我的‘选择’。”
“我用我余生可能仅存的名誉,我用我作为一个技术人最看重的‘清白’,作为‘赌注’。”
“我赌——”他的目光深深看进“董事长”惊恐的眼底,“赌你的‘良心’,还没有被贪婪和欲望完全吞噬干净!赌我们最初一起在车库熬夜、畅谈未来时的那点‘赤子之心’,还残留着一丝火星!”
“我也赌——”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悠远的怅惘,却又无比坚定,“赌我们最初的那个‘梦想’,那个想要做出点不一样东西的念头,还值得我……用这种近乎自我毁灭的方式,去为它套上一道最后的‘枷锁’,去逼迫它,走向它本该去的方向!”
说完这一切。
高先生没有再去看那个瘫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董事长”一眼。
他弯下腰,珍而重之地,将那盘承载了所有秘密与筹码的录音磁带,收回自己的西装内袋,轻轻拍了拍,仿佛那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然后,他转身。
步伐稳定,没有丝毫犹豫或留恋。
决绝地,走向套房那扇厚重的、象征着隔绝与秘密的房门。
他的背影,在昏暗暧昧的壁灯灯光下,被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华丽的地毯和墙壁上,显得孤独,却又顶天立地。
那不是一个“完美圣人”拂袖而去的飘逸背影。
那是一个“凡人”,在向残酷“现实”做出了最大程度的“妥协”之后,又耗尽最后的心力与智慧,进行了最“悲壮”、最“惨烈”、也最“无可奈何”的“反抗”与“制衡”的背影!
他不完美。他有私心,有恐惧,有懦弱,甚至在死亡威胁和家庭责任前选择了“妥协”,在“魔鬼的契约”上签下了名字。
这是他作为“人”的“污点”,是他“英雄”光环上的“裂痕”。
但是!
在签下名字之后,在妥协的深渊边缘,他没有就此沉沦,没有与黑暗同流合污。他用自己仅剩的一切——名誉、清白、甚至死后可能的名声——作为赌注,设计了一个近乎悲壮的“局”。他试图用一道由“真相”铸造的“枷锁”,去锁住贪婪,去逼迫梦想回归正轨,去为他的“妥协”寻找一个不至于彻底堕落的“底线”和“救赎”的可能。
这,不是非黑即白的“圣人”之举。
这,是一个在道德的灰色地带痛苦挣扎、在绝望的泥沼中艰难跋涉、却依旧不肯放弃内心深处那一点“光芒”与“骄傲”的、“有血有肉”的“凡人”!
这,才是真正的、打动人心、让人肃然起敬的——“英雄主义”!
当这段被隐藏了二十年、长达六分钟的“真正后续”,在电脑屏幕上最终播放完毕,画面彻底定格在父亲那决绝离去的背影,然后缓缓变黑时……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电脑主机风扇低沉的嗡鸣,和李维自己粗重到无法控制的、混合着哽咽的呼吸声。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早已泪流满面。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肆意冲刷着他苍白的面颊,滴落在他紧紧攥着、指节发白的手背上。
他心中那座曾经洁白无瑕、巍峨神圣、却在几分钟前轰然倒塌、化为废墟的“父亲神殿”,并没有被简单地“重建”起来。
不。
是在那一片信仰的“废墟”之上,在那些破碎的“完美”瓦砾之中,一株全新的、截然不同的“植物”,破土而出,以一种更加顽强的姿态,疯狂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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