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刀疤刘那件事后,将军夫人这个称呼就在镇上悄悄的传开了。
没人敢当着林小鱼的面这么叫,但背地里,不管是兵还是民,提起同福居的老板娘,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敬重和亲近。
林小鱼起初听到还会脸红,想去解释,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什么用。
时间长了,她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有时去买菜,熟识的摊贩会多塞给她一根葱或两头蒜,笑着说:“夫人,拿着,给将军补补!”
每当这时,她也只是红着脸道谢,心里的那点不好意思,慢慢变成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边关的日子,就在一天天的炊烟里,安稳的过着。
这天早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冲进小镇,打破了早上的安静。
马上的骑士满身是土,背上插着一面明黄色的令旗,那颜色在灰扑扑的小镇里,格外的显眼,直奔将军府去了。
“是京城来的信使!”街边卖早点的老汉眼尖,激动的喊了一嗓子。
整个小镇像是炸开了锅,瞬间热闹起来。
“肯定是来嘉奖陆将军的!”
“那可不!打跑了巴特尔,这么大的功劳,皇上能不赏吗?”
“咱们边关,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同福居里,食客们也在兴高采烈的议论。
林小鱼一边给大家添汤,一边听着,心里也为陆沉高兴。
那个男人,守着这个苦地方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总算是等来了朝廷的认可。
她盘算着,等陆沉回来,要给他做一顿好的庆功宴,做他爱吃的红烧狮子头和东坡肉,再温上一壶桂花酒。
她想着陆沉穿着新官服接受祝贺的样子,肯定很威风。
但将军府里的气氛,跟外面完全不一样。
书房内,陆沉展开那卷明黄的圣旨,眉毛紧紧的皱了起来,指节因为用力都有些发白。
张猛站在一旁,脸上还带着兴奋:“将军,这可是好事!圣上派了钦差大臣来宣旨嘉奖,还带来了好多赏赐!”
陆沉没说话,只是将圣旨放在桌上,指尖在巡视边防四个字上重重的点了一下。
一旁正在修剪兰草的陆老将军放下小剪子,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没抬一下:“赏是开头,后面的巡视边防、核验军务,才是正事。”
张猛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老爷子,您的意思是……”
“功劳太高,皇帝不放心了。”
陆老将军的声音很平淡,“沉儿现在的身份不一样,既是打了胜仗的边帅,又是靖安王的后人。在京城某些人眼里,他现在是个威胁。”
“他娘的!”张猛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一拳狠狠砸在自己手心,气得脖子都粗了,“将军在前线拼死拼活,肠子都快打出来了,那帮龟孙子倒在背后算计起来了!什么东西!老子现在就去把那信使的马给卸了!”
陆沉抬手制止了他,目光很深。
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份好不容易才有的安宁。
边关刚从战火里喘口气,跟外族的关系也才缓和,经不起京城里那些人来回折腾。
“爷爷,我知道了。”他将圣旨收好,“我会处理好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他眼睛里,已经有了盘算。
傍晚时分,陆沉才从军营回到家。
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下意识的,就走到了同福居的后厨。
那里的烟火气,让他心里能踏实一点。
小院里静悄悄的,厨房的窗户透出暖黄的灯光。
他推开没关严的院门,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林小鱼正哼着小曲,正在把做好的桂花糯米藕切片,仔细的摆在盘子里,再淋上蜜汁。
“今天这么高兴?”
陆沉走过去,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林小鱼回头,看到是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回来啦!快来尝尝,我新做的,给你庆功!”
她献宝似的把盘子推到他面前,满脸都是期待。
陆沉看着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面全是纯粹的、为他高兴的样子。
他心里的烦心事,好像一下子就消散了。
他拿起一片糯米藕放进嘴里,又软又糯,桂花的香味和蜜汁的甜味在嘴里化开,一直甜到心里。
“好吃。”他真心的说。
“那是!”林小鱼得意的扬起下巴,“我听说了,京城要给你好大的赏赐呢!你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是该好好奖赏!”
陆沉看着她,喉结动了动,那些关于监察、关于制衡的复杂事情,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想把京城那些脏事说出来,影响她的好心情。
他只是伸出手,将她鬓边一缕滑落的碎发掖到耳后。
他常年握刀的手指上带着薄茧,不经意的擦过她被灶火烤的热乎乎的脸颊,这一下让两个人都抖了一下。
“京城的事,很复杂。”他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林小鱼好像懂又好像不懂的点点头,她虽然不明白具体怎么回事,但能感觉到陆沉心情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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