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本是边关很舒坦的日子。
田里的庄稼一片金黄,眼看就要迎来一个丰年。
可这份喜悦,被一个从草原深处逃回来的老牧民带来的消息给搅没了。
“蝗灾要来了!”
老牧民跪在侯府门口,浑身发抖,手里抓着一把干枯的草根,上面粘着几颗黄褐色的虫卵,“我亲眼看见的,草皮子底下,一窝一窝的,比沙子还多!往年也闹过,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消息传得很快,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边关。
蝗灾!
这两个字比听到敌军的战鼓还让人心头发紧。
刀剑可以抵挡,可这铺天盖地而来,能把地皮都啃光的东西,要怎么挡?
镇子上一下子就乱了。
前几天还挂在脸上的丰收喜悦,全变成了害怕和不安。
“完了完了,今年的粮食要打水漂了!”
“快去多买点米面存着,不然真要饿肚子了!”
王老抠顶着两个黑眼圈冲进了陆沉的书房,手里的账本抖个不停。
“侯爷!您可得想想办法!咱们库里这点存粮,要是没了秋收,别说打仗,连过冬都撑不过去啊!这……这比巴特尔那小子还狠,他好歹还给咱们留点地皮!”
陆沉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站在沙盘前,上面新标出了斥候们探查到的,蝗虫可能过境的路线。
密密麻麻的标记,几乎覆盖了所有良田。
“传令下去,”
陆沉的声音很沉,“令各部就地组织人手,挖沟引水,备足火油。所有百姓,天黑之后不许点灯,减少光亮。”
张猛领命,但脸上全是愁色。
这些法子,对付小股蝗虫还行,真要是铺天盖地的大灾,起不了太大作用。
整个边关都动了起来,气氛却压抑的可怕。
连孩子们都不再嬉笑打闹,空气里全是泥土的腥味和人们心里的焦躁。
林小鱼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懂的是怎么把粮食变成好吃的,却不懂怎么从虫子嘴里抢粮食。
她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几天,不仅是人,连院子里的鸟雀都少了,镇子周围的野兔狐狸也像是消失了一样,万物都陷入一种死寂。
这让她心里很不安,除了对未知的害怕,更添了一份对这些生灵的难过。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同福居的厨房不停火,熬煮大锅的清粥和汤水,免费供给那些挖沟挖的精疲力尽的军民。
可看着大家伙儿喝粥时那一脸愁苦,她心里也堵的难受。
这天夜里,陆沉回来得很晚。
他身上带着一股土腥和火油味,疲惫的连话都不想说。
林小鱼没问什么,只是端来热水给他擦脸净手,又盛了一碗温热的菌菇汤。
陆沉喝着汤,看着烛光下林小鱼安静的侧脸,忽然开口:“要是我守不住这片地,你会不会怪我?”
林小鱼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她坐到陆沉身边,很自然的帮他按揉着紧绷的肩膀。“说什么傻话。你是守卫疆土的大将军,又不是管虫子的神仙。天灾面前,人能做的本来就有限。咱们尽力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她的话很轻,却像一双温暖的手,抚平了陆沉心里的烦躁。
陆沉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没再说话。
三天后,预警的时刻到了。
那天下午,天色还好好的,西边的天际线却忽然出现了一条黄褐色的线。
那条线越来越粗,越来越近,还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嗡嗡声,像是从地底传来的闷雷。
“来了!蝗虫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镇子里瞬间死寂,随即是锅碗瓢盆掉落的声音和孩子被吓哭的尖叫。
人们惊恐的涌回家中,死死的关住房门。
站在城楼上的士兵,脸都白了。
那不是云,那是数不清的蝗虫组成的,能吞噬一切的虫群。
它们遮蔽了太阳,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连风都带着一股腥臭味,好像天要塌了。
嗡嗡声震耳欲聋,第一批蝗虫像雨点一样砸在城墙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陆沉站在城楼最前方,佩剑的剑柄被他捏的发白。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蝗虫冲过防线,就只能下令烧掉田地,至少不能让它们继续向内地蔓延。
那意味着边关一年的努力,将全部烧光。
林小鱼带着孩子们待在侯府最高的阁楼里,从窗户缝隙看着外面昏黄的天地,心里七上八下的。
二虎被吓得不敢出声,小石头也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感受到孩子们的颤抖,听着窗外那让人心烦的嗡鸣,林小鱼闭上了眼睛。
她什么也做不了,但她不愿就这么认命。她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这里的人,这里的家,不能就这么没了!
就在那片黄褐色的虫云即将压向城外第一片稻田时,异变发生了!
东方的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高亢的鸟鸣!
紧接着,一片巨大的“乌云”以更快的速度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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