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1161 年的斡难河,像一条银色的巨蟒缠绕着蒙古乞颜部的营地。十八岁的诃额伦正坐在勒勒车的织毯上,指尖摩挲着母亲亲手绣制的狼纹荷包 —— 这是她作为弘吉剌部贵族之女,嫁往蔑儿乞部的嫁妆之一。弘吉剌部素来以出美女闻名草原,而诃额伦不仅有倾慕草原的容颜,更有远超同龄女子的沉稳心智。她的父亲特薛禅是弘吉剌部的智者,从小便教她辨识星象、调解纷争,甚至让她旁听部落议事,这在 女子不得干政 的草原部落中,已是惊世骇俗的破例。
迎亲的队伍正沿着斡难河缓缓前行,蔑儿乞部的新郎也客赤列都骑着白马走在最前,不时回头望向勒勒车,眼中满是欣喜。诃额伦掀起车帘一角,望着远处天际掠过的雄鹰,心中却莫名升起一丝不安。她自幼便听部落老人说,乞颜部的也速该巴特尔(勇士)勇猛好斗,尤其擅长突袭劫掠,而蔑儿乞部与乞颜部素有旧怨。但愿此行平安。 她在心中默念。
正午时分,阳光正烈,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也客赤列都猛地勒住缰绳,只见三个黑影如旋风般从沙丘后冲出,为首的正是也速该 —— 他身披黑色皮甲,腰间挎着青铜弯刀,胯下黑马嘶鸣不止,眼中闪烁着桀骜不驯的光芒。不好,是也速该! 蔑儿乞部的护卫们顿时拔刀相向,却根本不是这位乞颜部第一勇士的对手。也速该挥舞弯刀,寒光闪过,两名护卫已倒在血泊中,其余人吓得四散奔逃。
也客赤列都心知不敌,转头对勒勒车里的诃额伦嘶吼:你先走!我会回来找你的! 说完便拍马向密林逃去。也速该并未追赶,而是翻身下马,一把掀开勒勒车的帘子。当他看到诃额伦时,竟瞬间怔住 —— 眼前的女子没有丝毫惊慌失措,反而抬眸直视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既有愤怒,又有不屈,像一株在狂风中挺立的沙棘。
你是谁?为何要劫掠蔑儿乞部的新娘? 诃额伦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也速该回过神来,哈哈大笑:我是乞颜部的也速该!草原的规矩就是弱肉强食,你的新郎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不配拥有你这样的美人。 他伸出手,跟我走,我会让你成为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
诃额伦没有躲闪,反而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我弘吉剌部的女子,从不屈从于暴力。但你若能保证不伤害我的族人,我便跟你走。 也速该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头道:我也速该说话算数,只要你归顺于我,弘吉剌部与乞颜部永结盟好。
就这样,诃额伦成了也速该的妻子。这段被草原人视为 抢亲佳话 的婚姻,背后却藏着诃额伦不为人知的隐忍。新婚之夜,她独自坐在帐篷角落,直到也速该酒后归来,她才缓缓开口:也速该巴特尔,我嫁给你,并非畏惧你的武力,而是看中你身上的英雄气概。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允许我学习部落事务,将来若有一日,我要为你出谋划策。 也速该愣了愣,随即大笑:好!我也速该的妻子,自然不是寻常女子。从今往后,我的帐篷,你可随意出入;部落议事,你可旁听建言。
谁也没有想到,这句酒后的承诺,竟为日后蒙古帝国的崛起埋下了重要伏笔。诃额伦凭借着父亲教给她的智慧,开始默默观察乞颜部的运作,学习草原部落的管理之道,而也速该也渐渐发现,这位抢来的妻子,不仅貌美,更有着超凡的胆识和谋略。
公元 1162 年,诃额伦在斡难河畔的营地产下了一个男婴。此时也速该刚刚战胜塔塔尔部,生擒了塔塔尔部首领铁木真兀格。为了纪念这场胜利,也速该给儿子取名 铁木真,意为 铁之最坚者。诃额伦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望着帐篷外湛蓝的天空,心中充满了希望 —— 她坚信,这个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草原上的雄鹰。
在诃额伦的悉心教导下,铁木真从小便展现出非凡的领导力和勇气。而诃额伦也没有闲着,她不仅将家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时常在也速该处理部落事务时提出自己的见解。有一次,乞颜部与札答阑部因为牧场边界问题发生争执,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爆发战争。也速该一时拿不定主意,便询问诃额伦的意见。
诃额伦沉思片刻,说道:札答阑部与我们同出一脉,都是孛端察儿的后裔。若为了牧场而自相残杀,只会让其他部落坐收渔利。不如这样,我们主动提出划分牧场,以斡难河的支流为界,春夏两季我们在河东放牧,札答阑部在河西;秋冬两季则互换。这样既解决了争端,又能维系部落间的亲情。 也速该听后茅塞顿开,立即派人前往札答阑部商议,果然顺利达成了协议。此事过后,也速该对诃额伦更加敬重,而乞颜部的族人也渐渐认可了这位 有智慧的女主人。
然而,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公元 1170 年,铁木真九岁时,也速该决定带他前往弘吉剌部,为他定下一门亲事,以巩固与弘吉剌部的联盟。诃额伦虽不舍,但也明白这是草原部落的规矩,便精心为铁木真准备了行装,并反复叮嘱:到了弘吉剌部,要尊敬长辈,不可任性妄为。记住,草原上的联盟,是生存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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