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如灰色的帷幔,低垂在鬼哭涧两岸的峭壁之间,将视线压缩到令人窒息的短距。日军主力离去带起的喧嚣已经消散在西北方向的群山背后,涧谷重归死寂,只有哑泉支流在下方奔腾的呜咽,和风声穿过嶙峋怪石的尖啸。
王雷抬起手腕,借着雾气的微光看了看那块缴获的日式怀表——距离日军离开已过去约一刻钟。时间不多了,留守的日军很快就会从最初的混乱中恢复秩序,加强警戒。
“行动!”他压低声音,打出前进的手势。
阿木和岩沙如同两道融入雾气的阴影,率先滑出岩洞,贴着湿滑的涧壁,向斜上方日军营地所在的缓坡摸去。他们穿着与岩石苔藓颜色相近的灰褐色衣服,脸上涂抹着泥灰,动作轻捷如猿,充分利用每一处凸起和藤蔓,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王雷、柱子、铁锤、夜猫四人稍缓片刻,保持距离,警惕地注视着前方和两侧。
留守的日军确实训练有素。虽然大部分兵力被调走,但营地周围的简易工事——用石块和沙袋垒砌的掩体、用削尖的木桩和铁丝网构成的障碍带——依然构成有效防御。两个机枪哨位,一个设在营地入口的制高点,另一个设在背靠悬崖、俯瞰涧谷的侧翼,形成交叉火力。还有三名流动哨,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在营地边缘和几顶帐篷间缓慢逡巡。
阿木和岩沙在距离外围障碍约二十米的一处岩脊后停了下来,用手势交流。岩沙指向入口处的机枪哨位,又指了指侧面一处被浓密藤萝半掩的岩缝——那里似乎是铁丝网的一个破损缺口,也可能是日军自己预留的应急通道。阿木点头,指了指自己,又指指那个缺口,示意由他先摸过去探查并设法解决或绕过哨兵。
王雷在后方通过望远镜观察,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阿木像壁虎一样贴着岩壁,悄无声息地滑向那处藤萝缝隙。就在阿木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藤蔓时,营地侧翼那个机枪哨位上的日军哨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端起机枪,朝着阿木的大致方向!
“不好!”王雷心中一沉。是风吹动了藤蔓?还是阿木不小心碰到了松动的石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岩沙突然从藏身处跃起,朝着另一个方向用力投掷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石头划过弧线,落在一处远离阿木的乱石堆中,发出清晰的“咔啦”声!
侧翼哨兵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机枪口调转,朝着石头落点的方向“哒哒哒”就是一梭子!子弹打在岩石上,火星四溅,碎石乱飞。这枪声也惊动了入口处的哨兵和三名流动哨,纷纷朝那个方向张望、移动。
好一个声东击西!岩沙在投出石头的瞬间已缩回藏身处。而阿木则抓住这宝贵的几秒钟,身形一闪,钻进了那处藤萝后的缝隙!
王雷长出一口气,示意柱子等人准备接应。接下来,就看阿木能否在敌哨被惊动但尚未全面搜索的情况下,找到潜入实验室帐篷的最佳路径,并解决掉可能挡路的敌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营地里,被枪声惊动的日军短暂骚动后,并没有发现更多异常,开始怀疑是否是野兽或落石。侧翼哨兵骂骂咧咧地停止了射击,但警惕性明显提高。三名流动哨扩大了搜索范围,朝着石头落点的方向小心靠近。
就在这时,营地中央那顶被油布严密覆盖、传出低沉机器轰鸣声的帐篷侧后方,一道极其轻微、几乎被机器声掩盖的闷哼响起。紧接着,一个身穿白大褂、刚从帐篷里探出头来查看情况的身影,软软地瘫倒下去,被一只从阴影中伸出的手迅速拖到帐篷与岩壁的夹缝里消失不见。
是阿木!他成功了,而且直接摸到了实验室帐篷附近,并解决了可能出来查看的技术人员(或守卫)!
王雷当机立断:“上!按第二方案,铁锤、夜猫,你们解决入口和侧翼哨兵,制造混乱!柱子,跟我直接去实验室!”
第二方案是强攻接应。既然阿木可能已经暴露(至少解决了一个人),就必须快刀斩乱麻,在日军完全反应过来之前,突入核心区域。
铁锤和夜猫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尤其擅长突击和近战。两人如同猎豹般从藏身处窜出,借着雾气和岩石的掩护,快速向两个机枪哨位侧后方迂回。他们的目标是打掉日军的火力支撑点。
王雷则带着柱子,沿着阿木开辟的路径——那道藤萝缝隙,快速向营地内突进。柱子左臂不便,但右手中的驳壳枪握得极稳,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
藤萝缝隙后面是一条狭窄的、满是湿滑苔藓的岩缝,勉强容人通过。钻出岩缝,眼前就是营地内部。几顶帐篷近在咫尺,空气中弥漫着煤油、化学药品和淡淡血腥的混合怪味。那顶最大的实验室帐篷就在右前方,油布在雾气中泛着晦暗的光。
帐篷门口倒着一个穿白大褂的日军,颈骨以奇怪的角度扭曲,是阿木的手法。帐篷里机器声隆隆,隐约还有玻璃器皿碰撞的叮当声和压抑的日语交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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