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啊,”韩小莹看着穆念慈清丽却低垂着、看不清神情的脸庞,只当她是女儿家面对终身大事时天生的羞涩和矜持,心中愈发怜爱,“好孩子,你别怕,也别害羞。
你看靖儿,你是知道的,他虽然笨嘴拙舌了些,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但心地是这世上最善良、最正直的,踏实、可靠,知道疼人。
他如今的武功你也见过,练得扎实得很,将来必定是个顶天立地、侠义为怀的大英雄,无论哪一方面,都绝不会委屈了你。
你嫁过来,我们七怪,还有你爹爹,都会是你们最坚实的依靠,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姑姑是过来人,看得出你们是极有缘分的。
这门亲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姑姑这心里啊,真是替你、也替靖儿高兴。”
韩小莹轻轻拍着穆念慈的手背,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期盼和慈爱,在这一刻,她已经将穆念慈视为了自家的媳妇,未来的日子已然充满了光明和喜悦。
郭靖坐在对面,听着师父们和岳父大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和最终决定,黝黑的脸膛涨得通红,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又是欢喜无限,又是紧张万分,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郭靖这一世,因为赵志敬华筝不喜欢他,也没有结识黄蓉。)
郭靖偷眼看向坐在灯下的穆念慈,只见她垂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脖颈,侧脸线条柔美,灯影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小的阴影,显得格外温婉动人,比他在大漠草原上见过的任何姑娘都要好看,都要让他心生敬重和一种模糊的向往。
郭靖对男女之情虽仍懵懂,但也清晰地知道,眼前这个姑娘,将来便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妻子,是他要保护、要珍惜的人。
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和莫名的亲近感油然而生。
他搓着一双大手,挺起胸膛,努力用最诚恳、最郑重的语气,憨憨地保证道:“念慈妹妹,你……你放心!
我…我郭靖对天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保护你!
绝不让人欺负你!
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
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郭靖话语笨拙质朴,甚至有些词不达意,却透着一股如山般沉甸甸的真诚和决心。
一时间,所有充满善意和喜悦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穆念慈的身上,等待着她的回应。
空气中充满了看似喜庆、实则无形却巨大的压力,几乎让人窒息。
穆念慈只觉得胸口发闷,仿佛被一块千斤巨石死死压着,透不过气来。
她低垂着眼帘,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尤其是那位满腔热忱、待她如亲女、眼中闪烁着幸福光芒的韩小莹姑姑,还有那位一脸憨厚诚恳、满是期盼地望着她的郭靖世兄。
她的手指在桌下紧紧地、死死地绞着粗布衣角,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的颜色。
她的心中一片冰凉苦涩。
指腹为婚…父命难违…郭世兄…岳父…
这些词汇如同一道道冰冷的铁索,一圈圈缠缚上来,捆得她心口锐痛,几乎要喘不过气。
穆念慈感激郭靖的憨厚真诚,感激江南七怪诸位前辈的关爱与看重,更感激父亲历尽艰辛后为她寻得的这个看似无比稳妥的归宿。
但是,她的心中,她的脑海里,早已被另一个人的身影填得满满当当,再容不下其他——
那个在中都的擂台上,白衣胜雪,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如同天神下凡般骤然出现,谈笑间便为她挡下所有贪婪、丑陋与风雨的赵志敬,赵道长!
赵志敬那时的英姿,他那温和鼓励的眼神,他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早已深深地、深深地烙印在穆念慈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扉之上,成为了一道无法磨灭、日夜思念的光亮。
可是……可是如今……
众人都在异口同声地痛骂她的敬哥哥是“全真教的叛徒”、“勾结梅超风的无耻淫贼”、“武林败类”!
想到这一点,穆念慈的心就像被无数细密的针狠狠扎刺一样,泛起尖锐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酸楚。
巨大的委屈、失落、迷茫和一种被背叛的错觉淹没了她。
她不愿相信那些不堪的话语是真的,那与她记忆中的形象截然不同,可她一介弱质女流,又能拿什么去反驳这些江湖传闻和长辈们的断言?
穆念慈渴望立刻找到赵志敬,亲口问个明白,问他到底有何苦衷?
她却又深知自己人微言轻,不知从何问起,更不知是否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而眼前这桩被所有人看好、视为天作之合的婚事,更像是一道无法抗拒、也无法指责其善意的洪流,要将她彻底卷离心底那份隐秘的向往,推向一个她虽不厌恶、却也绝非心中所愿的方向。
她能怎么办?
当场反抗吗?
大声告诉他们,她的敬哥哥是好人,你们全都误会他了?
那会立刻深深刺伤视信义如生命的爹爹,刺伤待她无比热忱亲切的七怪前辈们,尤其是那位将一腔柔情寄托于此的韩小莹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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