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那份对赵志敬微不足道、甚至可能只是一厢情愿的念想,又该如何启齿?
又有谁会相信、谁会在意?
在众人一片期盼的、喜悦的目光注视下,穆念慈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
她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强行将那涌到眼眶的酸涩泪意逼了回去。
最终,她缓缓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甚至有些苍白虚弱的笑容,声音轻得像风中蚊蚋,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颤抖:
“一切……但凭爹爹和各位前辈做主……念慈……没有异议。”
这句话,仿佛抽干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气。
说完,穆念慈便迅速地、几乎是逃避般地重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不敢再看任何人的眼睛,生怕被看出眼底深藏的挣扎、痛苦和那份无处安放的情愫。
“好!
好孩子!
真是爹的好孩子!”杨铁心闻言大喜过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重重一拍大腿,脸上绽放出许久未见的、真正开怀的笑容。
江南七怪也纷纷露出欣慰的笑容,抚掌称善。
尤其是韩小莹,更是高兴得眼泛泪花,一把将穆念慈略显僵硬的身体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连声道:“好孩子,真是懂事明理的好孩子!
姑姑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和靖儿真是天赐的良缘!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郭靖也摸着后脑勺,看着被韩小莹抱住的穆念慈,憨憨地、放心地笑了起来,只觉得人生圆满,莫过于此。
没有人注意到,穆念慈在韩小莹温暖怀抱中那瞬间的僵硬,和她那死死咬住、几乎要渗出血丝的下唇。
她就像一叶无助的扁舟,在名为“父命”、“恩义”和“承诺”的汹涌洪流中,被完全裹挟,被迫漂向一个众人皆称羡、却并非她心之所向的彼岸。
而心中那份对赵志敬苦涩的思念、固执的辩护与难以消解的疑问,成了她唯一能够紧紧抓握、支撑自己不至于彻底沉没的脆弱浮木。
这场看似皆大欢喜、顺理成章的订婚,就在穆念慈表面的顺从和内心的剧烈挣扎与痛苦中,被正式敲定下来。
……
……
……
然而,这份刚刚确立的喜庆与安宁并未能持续多久。
就在次日午后,店内其他几桌江湖客的高声议论,如同平地惊雷,将另一个名字猛地送到了他们耳边,瞬间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赵志敬!
“喂,听说了吗?
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全真教叛徒赵志敬,最近在襄阳露面了!”
“何止是露面!
听说排场还不小,身边居然还跟着两个天仙似的美人儿!
啧啧,这个贼道士真是艳福不浅啊!”
“呸!
什么艳福!
欺师灭祖、叛出门墙之徒,还能是什么好货色?
我看就是道德败坏的淫邪之辈!
听说全真教的七位真人已经全部下山,正要联手去清理门户,誓要擒拿此獠呢!”
……
……
……
这些话语如同几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江南七怪一行人中激起了千层巨浪,众人刚刚开心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被一股强烈无比的仇恨与愤怒所取代。
江南七怪的反应最为激烈,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
柯镇恶猛地一顿手中的铁杖,杖尾与地面撞击发出“咚”的一声沉重闷响,那张饱经风霜的丑脸上肌肉扭曲,充满了刻骨铭心、无法化解的仇恨!
他已经失明的双眼仿佛都能喷出实质的火焰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赵志敬!
梅超风!
好!
好得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梅超风恶贼定然也和他厮混在一起!
只要找到赵志敬这奸贼,就不愁找不到梅超风那贱人!
五弟阿生的大仇,沉积多年,今日终于有望得报了!”他永远忘不了黑风双煞杀害张阿生那血淋淋的场景,这份仇恨早已融入他的骨血,而赵志敬与梅超风之间的密切关系,让他自然而然将这两份仇恨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朱聪“唰”地一下甩开折扇,但眼神中再无平日的狡黠与从容,只剩下冰冷的寒光,他语气森然地说道:“大哥说得丝毫不错!
更何况,此子心狠手辣,奸诈异常!
昔日在那蒙古草原之上,他假意接近,却突施辣手偷袭,重伤大哥你,更胆大包天,行刺铁木真大汗!
累得我等护送大汗的众人险些全军覆没,性命皆休!
若非马钰道长仁厚,念及同道之谊出手相救,我等早已命丧漠北!
此等背信弃义、狼心狗肺之徒,与我江南七怪之仇,不共戴天!
今日既然知其下落,断无放过之理!”他心思缜密,逻辑清晰,将新旧仇怨条条列明,更是激得众人怒火中烧。
韩宝驹脾气最为火爆,当下气得哇哇大叫,声震屋瓦:“岂止是如此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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