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冰冷,飞速在战术终端的虚拟键盘上敲击,将那段被“凤凰之羽”捕捉、烙印在她脑海深处的记忆闪回,切割、加密,以最高权限的量子隧道传送回“前沿策略事务所”的服务器。
那不是一段视频,而是一团混乱的、裹挟着强烈情绪的感官数据流——刺眼的光,冰冷的束缚,绝望的嘶喊,以及针管刺入皮肤的钝痛。
白影的声音几乎在数据流传输完成的瞬间就响了起来,带着一丝罕见的、因高速运算而产生的电子杂音:“数据包收到。正在解析情感频谱与视觉残影……与军方三十年前的封存档案库进行模糊匹配……找到了。一个被涂黑的项目,代号:‘净忆计划’。”
“净忆计划?”凌寒重复道,这个名字让她心脏一沉。
“是的。”白影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开始汇报,“上世纪末,一项由军方心理研究部秘密主导的实验性项目。目标是利用药物和神经催眠,精准剥离并封存战后士兵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记忆,帮助他们回归正常社会。理论上,是善意的。”
话筒里传来夏暖接过通讯器的声音,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医生面对疑难病症时的凝重与叹息:“我刚看了白影调出的残片资料。这个计划后期失控了。它剥离的不仅仅是创伤,而是与创伤相关的所有强烈情感,包括爱、忠诚和勇气。士兵们变得麻木、空洞,甚至出现人格解离。项目被紧急叫停,所有资料封存销毁。而刚刚凌寒传回来的视觉残影里那个年轻护士,档案照片比对结果也出来了——苏婉,‘净忆计划’医疗组唯一的幸存执行护士。她在项目叫停后,因‘精神创伤’退役,从此下落不明。”
夏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凌寒,这个香骨婆,她不是单纯的反派。她更像是……最后一个还活在三十年前,仍然坚信‘善意的抹除’可以拯救一切的幽灵。”
这个结论让凌寒心头巨震,但她没有时间深思。
此刻,幽灵的巢穴里,乔伊正在进行着最危险的渗透。
第三天,乔伊终于凭借她那份“虔诚”和无懈可击的“鼻识”,获准进入了真正的调香室。
香骨婆不再让她打扫香灰,而是给了她一个新的任务——研磨一批用于“新品”的原料。
那是一堆看似寻常的草药和香料,但其中一味,装在一个密封的陶罐里,呈暗红色粉末状。
一打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混杂着汗液的酸腐味便扑面而来,仿佛是把一块在战场上浸透了战士鲜血与汗水的泥土,烘干碾碎了一般。
乔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学徒的好奇与专注。
她一边小心地用石臼研磨,一边趁着侍从不注意,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悄无声息地藏进了自己那根作为发簪的特制金属管中。
就在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高大的晾香架后闪了出来。
是那个叫烟语童的流浪儿。
他不知何时溜了进来,一双清澈得不染尘埃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乔伊心头一紧,以为自己已经暴露。
男孩却没出声,只是飞快地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地说:“姐姐,这个粉末……是干了的汗和眼泪的味道。我闻过的。”
乔伊一愣。
男孩继续说道:“上个月,街角那个断了腿的老兵叔叔,在这里求了一支香。点燃后,他突然抱着头跪在地上痛哭,嘴里一直喊着我听不懂的名字,哭出来的眼泪就是这个味道。他说他忘了,他什么都忘了,可他的心还记得疼。”
男孩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解开了乔伊心中最大的疑惑。
这“记忆溶剂”抹去的只是表层认知,却将最原始的痛苦与情感,浓缩、物化,变成了这害人的香料本身。
与此同时,胡同对面的茶肆二楼,凌寒正在进行第二次,也是更危险的一次尝试。
她没有再直接吸入,而是在脸部佩戴了一副由夏暖连夜设计的、可以精准控制吸入剂量的微型呼吸面罩。
她要的不是被动地卷入幻象,而是主动地深入那片记忆的废墟,寻找更确凿的证据。
她再次点燃了那半截香柱。
随着烟雾通过滤阀,以极其微小的剂量渗入,她胸前那枚“凤凰之羽”的共鸣比上一次更加剧烈、更加清晰。
眼前的景象不再是支离破碎的闪回,而是一段相对完整的片段。
依旧是那间亮得刺眼的手术室,年轻的苏婉正将暗红色的药剂注入那个女兵的身体。
这一次,凌寒的“神识”穿透了女兵凄厉的嘶喊,捕捉到了背景音里一丝微弱的、几乎被淹没的旋律。
那是一段合唱,激昂而悲壮,每一个音符都熟悉到仿佛刻在骨子里。
是《燃羽》!
初代凤凰特战队在每次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前,都会合唱的战歌!
凌寒猛地切断了香料的吸入,强忍着脑中针扎般的剧痛,迅速录下了那段在记忆中回响的旋律片段,加密发送给夏暖,附上了一行简短的指令:“找这首歌的所有录音版本,比对三十年来所有退役、伤残的凤凰队员档案,查清所有在任务后出现过突发性失声、咽喉受损或相关心理障碍的队员名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