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繁星如同碎钻般洒落在天鹅绒般的夜幕上。学院偏僻角落的老旧仓库前,只有几盏古老的魔法路灯散发着昏黄而温暖的光晕,将两个少年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粗糙的石板地上。
德米特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气,双手紧握木剑,剑尖微微下压,摆出了莱茵哈特家族最标准的进攻起手式。他的眼神变得专注,平日里那股大大咧咧的气质收敛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战士的沉凝。尽管自认天赋不佳,但家族刻入骨髓的训练依旧让他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协调与力量感。
没有任何预兆,他动了。
脚步迅猛一踏,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手中木剑划破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简单直接地一记直劈,力道刚猛,速度极快,直取林的面门!这一击毫无花哨,纯粹是力量与速度的结合,带着剑圣家族特有的、压迫性的凌厉。
若是在以往,面对那些身形高大、力量强悍的成年敌人,林必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避其锋芒。他的战斗风格是在最残酷的生死边缘磨砺出的,追求最高效率的实用主义,擅长利用环境、灵巧和精准的洞察力寻找破绽,一击必杀,从不讲究正面硬撼。
但此刻,他面对的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一个在身高、体重上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同龄人(二人差不多1米5左右 )。德米特虽力量占优,却远未达到那些成年对手带来的绝对压迫感。
面对这迅猛如雷的一劈,林的眼神瞬间变得沉静如水,仿佛一口古井,波澜不惊。他没有选择后退,而是在剑风及体的刹那,身体微妙地一侧,手腕同时轻柔地一抖。他手中的木剑并非硬碰硬地格挡,而是以一种极其巧妙的角度,斜向上方轻轻一引,动作流畅得像是在拂去花瓣上的露珠。
“啪!”
一声略显沉闷的轻响。德米特那感觉足以劈开木桩的沉重一击,仿佛劈在了一团滑不留手的油脂上,汹涌的力道被巧妙地引导着,偏向了一旁,最终擦着林的肩膀边缘,“咚”地一声砸在了地上,扬起一小片细小的灰尘。
德米特猛地一愣,手臂被那落空的力道带得微微发麻。他感觉无比别扭,就像全力一拳打进了棉花里,那种用错了劲的失落感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措。他还没来得及变招重整态势,林那悄无声息的反击已然到了。
林的动作幅度始终不大,甚至透着一股与这激烈对抗格格不入的优雅从容。在他侧身化解攻击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出击!手中木剑的剑尖悄无声息,却又疾如闪电般刺向德米特因全力劈砍而微微暴露出的腋下空档。角度之刁钻,时机之狠辣,完全超乎了常规剑术的范畴!
德米特心中骤然一凛,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战斗的本能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收缩手臂,猛地回防,用剑柄末端险之又险地磕开了林这阴险致命的一刺。木剑相交,发出清脆的“嗒”一声。
“咦?”德米特趁机后退半步,迅速重新拉开架势,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和浓浓的不解。他上下打量着林,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看起来甚至有些瘦弱的银发同伴。“你……你这家伙,”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困惑,“动作怎么这么……怪?”
林的攻击方式,完全颠覆了他所熟悉的一切剑术流派。不追求力量的对抗,不讲究招式的华丽,每一招都简洁到了极点,精准得可怕,却又阴险地直指人体最脆弱、最难以防御的关节与要害。这根本不像是在比武较技,更像是一种为了以最快速度、最小代价让敌人彻底失去行动能力而存在的杀戮技术。
林微微喘息着,调整了一下呼吸。刚才那看似轻松惬意的化解与反击,对他病后初愈的身体也造成了一些负担。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表情却依旧平淡,只是抬眸看了德米特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道:“没什么怪的。只是没人了解而已。”
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让德米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但林没有给他细细思索的时间,新一轮的攻击已然发动。
这一次,是林主动出击。他的步伐很轻,踩在石板上几乎听不见声音,但速度却丝毫不慢,身影在昏黄跳动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定。他并没有像德米特那样大开大合地挥舞木剑,而是依靠手腕极快速而小幅度的抖动,使木剑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瞬间化作数道令人眼花缭乱的虚影,分别刺向德米特的咽喉、心口、持剑的手腕!
每一击都虚虚实实,每一击都蕴含着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威胁感。
德米特低喝一声,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预判林的攻击路线,那完全是不合常理、不循章法的。他只能拼命压榨自己,依靠千锤百炼艰苦训练所形成的、近乎本能的战斗直觉,以及远超同龄人的卓越反应速度,来进行格挡和闪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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