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林公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刑官挥了挥手。
狱卒上前,扒掉他早已破烂的鞋袜,露出苍白冰冷的双脚。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钻心刺骨的疼痛从脚心传来!那疼痛并非瞬间的爆发,而是持续的、深入骨髓的碾压,仿佛脚下的不是地面,而是烧红的烙铁和尖锐的碎瓷混合体。
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这叫‘踏青石板’,”刑官的声音如同鬼魅,在他耳边响起,“滋味如何?这才只是开始。”
疼痛不断加剧,从脚底蔓延至小腿,再到全身。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被一寸寸碾碎。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翰林院那铺着光滑金砖的地面,他穿着软底官靴,行走其上,舒适而安稳。而此刻,每一下细微的颤动,都带来地狱般的痛苦。
“说!林家是否结党营私,意图不轨?”
“你父亲收取江南盐商的巨额贿赂,藏于何处?”
“……”
一个个莫须有的罪名,伴随着越来越强烈的痛苦,冲击着他的神经。他死死咬着牙,嘴唇被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不知过了多久,脚底的酷刑暂歇。他还未缓过气,又被拖拽起来,绑在了一根木柱上。两名狱卒手持水火棍,站定左右。
“打!”刑官冷喝。
沉重的棍棒带着风声,交替落在他的大腿、臀部、后背。不再是鞭子那种尖锐的切割痛,而是钝重无比的、仿佛要将内脏都震碎的冲击。每一棍落下,都伴随着骨头欲裂的闷响和皮肉炸开的灼痛。
“呃啊……”他终于忍不住发出压抑的痛呼,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执棍的狱卒显然极有经验,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能带来极致的痛苦,又不至于立刻要了他的性命。
“林公子,何必呢?早点画押,早点解脱。”刑官的声音如同魔咒,“你看看你,曾经的探花郎,何等风光?如今却像条狗一样趴在这里。你的圣贤书,能救你吗?你的清高气节,能当饭吃吗?”
棍棒如雨点般落下。疼痛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剥离肉体,灵魂仿佛飘到了空中,冷漠地俯视着那个在刑具下痛苦蜷缩的、名叫林清轩的躯壳。
他想起了读过的史书,那些忠臣义士,在酷刑面前慷慨赴死,留下千古美名。他曾心向往之。可当这痛苦真实地加诸己身,他才明白,那需要何等的意志力。肉体的疼痛,足以摧毁大部分的精神防线。
“我……我不能……”他翕动着嘴唇,声音微不可闻。林家是清白的,他若画押,便是认了这泼天的污名,父亲、兄长,还有那些族人们,该怎么办?林家世代清誉,难道真要毁于他手?
“还挺硬气。”刑官失去了耐心,挥挥手,“换‘刷洗’。”
一桶冰冷刺骨的盐水泼在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啊——!!!”
凄厉的惨叫终于冲破了喉咙,回荡在阴森的刑房里。那不再是疼痛,而是成千上万只毒虫同时啃噬神经的极致折磨。盐水渗入绽开的皮肉,如同烧红的铁针在体内疯狂搅动。他浑身剧烈地颤抖,眼球凸出,布满血丝,视线里一片血红。
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坚守的信念,在无边无际的痛苦面前,开始变得模糊。清高?气节?那是什么?能减轻这万分之一的痛苦吗?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那一刻,眼前忽然闪过阿桑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那个傻丫头,为了给他送一口吃的,一件暖衣,变卖了所有,在狱卒的呵斥与嘲笑中苦苦哀求……还有长姐清韵,她被带去了哪里?那样心高气傲的她,如今又在承受着怎样的屈辱?小妹清婉,体弱多病,她可能经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他若死了,或是认了这罪,她们怎么办?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猛地支撑住他即将涣散的意志。他不能认!至少,不能这么快认!他多撑一刻,或许,就能为外面的亲人多争取一丝渺茫的生机?
“打……打死我……也不认……”他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字句,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濒死的决绝。
刑官皱了皱眉,显然没料到这文弱书生能扛到这一步。他正要下令用更厉害的刑罚,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狱卒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刑官脸色微变,看了林清轩一眼,冷哼一声:“今日算你走运。带回去!”
如同破布口袋般,林清轩被拖回了那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随意扔在冰冷的稻草上。
剧痛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匕首,在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里翻搅、切割。冰冷的石地不断汲取着他体内仅存的热量,让他如坠冰窟,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喉咙干得冒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他蜷缩着,意识在昏迷与清醒之间沉浮。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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