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的虎口被电流震得发麻,指节却仍死死攥住匕首,掌心那道烫金印章隐隐发烫,像烙在皮下的活物。
整面墙的铜箔导电网在电流冲击下泛起幽蓝光晕,细密电弧如蛇形游走,发出“滋啦——嗡”的低频鸣响,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烧红的焦味。那光晕映在沈夜瞳孔中,像一张活过来的金属蛛网,将炸响的电流顺着导线引向录音机——这是他凌晨三点翻遍老吴给的广播站电路图后,临时在墙面铺设的防护网。“老电工说当年广播站用铜箔屏蔽过异常信号,”他盯着火花中扭曲的录音机屏幕,喉结动了动,声音压得极低,“现在看来,这老东西确实没骗我。”
“咔嚓!”最靠近门口的路灯在窗外炸开,玻璃碎片噼里啪啦砸在雨棚上,清脆如冰雹坠地。一股湿冷的风从窗缝钻入,拂过他汗湿的后颈,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沈夜的睫毛被电流激得微微颤动,余光瞥见地下室的门帘轻轻晃了一下——老吴裹着他的旧外套缩在墙角,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攥着茶杯,杯口腾起的热气在他老花镜上蒙了层白雾,水珠顺着镜片边缘滑落,滴在斑驳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嗒”声。“小沈!”老人的声音带着颤音,指尖都在抖,“这电……不会窜到地下室来吧?”
“您那盏应急灯是封闭式铅酸电池组,没接外线天线,”沈夜头也不回,指尖快速在示波器上划过,留下一道油污的痕迹,“比我还懂电路的老电工,该信自己教的东西。”他说这话时,嘴角却轻轻抽了抽——上周老吴确实拍着胸脯说过铅酸电池不导电磁脉冲,可此刻录音机里的电流声正像活物般啃噬着空气,像是某种生物在低语,谁知道那套五十年前的经验还管不管用?
电流声突然变调的刹那,沈夜的后颈猛地一紧,仿佛有根冰针顺着脊椎刺入脑髓。
他早有准备地扯下耳塞,任由刺耳鸣叫灌进耳朵——高频声波如钢针扎进鼓膜,耳道内嗡鸣不止,连牙根都在共振。这是他和陆昭阳的心理战:对方想靠高频声波震碎他的神经,他偏要证明自己的抗干扰能力比对方想象中更强。“玩电音混剪那三年,”他咬着后槽牙,左手熟练地拧开万用表,指腹蹭过旋钮上的磨损刻度,“我在录音棚里被监听音箱轰了三百个通宵,就这?”
录音机突然发出类似人骨断裂的脆响,“咔——啪”,像是颅骨在压力下崩裂。
沈夜眼疾手快地抓住弹出的磁带,却被烫得缩回手——磁带表面竟浮现出暗褐色纹路,像某种活着的血管,在微光下缓缓搏动,触感滑腻而温热,仿佛握着一条刚离体的组织。他甩了甩发红的指尖,皮肤上残留着灼痛与黏腻感。“好家伙,”他低笑一声,鼻腔里还嗅得到塑料融化的焦臭,“还会自我强化?”话音未落,他瞥见示波器上的波形图突然坍缩成一个尖锐的峰谷,那是意识波动的特征频率——熟悉得令人心悸。
“机会来了!”
他抄起焊枪的动作快得像道影子。
自制谐振线圈在台灯下泛着冷光,金属接头反射出细碎的银芒。这是他根据“残响·映影者”残留的视觉记忆——第三次被厉鬼撕碎前,他曾在弥留之际看见对方的行动轨迹是某种明暗闪烁的波频——逆向推导了七遍才得出的装置。焊锡融化的青烟钻进鼻腔,带着一丝甜腥,像是烧焦的神经末梢。
就在这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电流噪音,沉稳、有力,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陆昭阳,你播你的执念,我收我的频率,看谁先绷不住。”
当最后一个焊点冷却时,整间店铺突然陷入死寂。
沈夜缓缓松开紧绷的手指,掌心已被焊枪柄硌出一道深痕,火辣辣地疼。耳朵还在嗡鸣,像有千百只蜜蜂困在里面振翅。他仰头靠向椅背,第一次允许自己闭眼三秒——够了,至少这次活下来了。
就在这时,手机在桌面震动的瞬间,他差点把焊枪砸在地上。
视频通话界面里,苏清影的发梢还沾着图书馆的灰尘,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她嘴唇干裂,呼吸略显急促,背景音是古籍修复室特有的糨糊味,混合着陈年纸张的霉香。“我查到了。”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1999年的《城市通讯设施年鉴》里,青山路广播站有个‘回音壁’项目,跨维度信号穿透实验。”
沈夜的呼吸骤然一滞,胸口像被重锤击中。
他想起第三次死亡时,残响里反复闪现的白大褂背影——那个总在实验室玻璃后记录数据的男人,此刻正清晰地浮现在年鉴扫描件的负责人签名栏:周文渊。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右手的印章,那是每次复活后都会出现在掌心的烫金纹路,触感如烙铁余温。“存档点……”他喃喃道,“苏清影,你是说……我的复活不是意外?”
“可能是遗留系统。”苏清影翻页的动作顿了顿,纸张摩擦声清晰可闻,“当年‘回音壁’的实验记录里提到,他们试图用意识共振制造‘记忆锚点’,让实验体在特定位置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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