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的焦黑纸片又颤了颤,在灰烬中缓缓翻了个面。火星微弱地跳动,像某种沉睡之物的呼吸,映得墙壁上的影子扭曲如舞。沈夜蹲下身,指腹悬在余烬上方半寸——温度早已散尽,可那半张上扬的嘴角却像用烧红的铁签子烙进了视网膜。他忽然笑了,喉间溢出的气音混着纸灰的焦苦:“你不是想让我当你的‘真身容器’么?行啊……但我得先死一次给你看。”
“沈夜!” 苏清影的声音带着破音,撕裂了周遭的寂静。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奔至近前,只觉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狠狠一拧。这个素来将生死视作剧本杀复盘的男人,此刻眼底燃着她从未见过的狠戾。空气里弥漫着焚纸后的硫黄味与冷冽铁锈气息,他的皮肤触手冰凉,指尖凉润如玉,似浸过深井水。“你才侥幸脱身,它已然盯上你了” 她攥住他手腕,声音止不住发颤。
沈夜垂眸,目光落在她泛白的指节上,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苏清影的发尾轻扫过他手背,携来图书馆旧书特有的樟木香气。那味道与三天前她伏案时别无二致,干燥清润,带着陈年纸张的质感,藏着时光沉淀的褶皱。他抬手覆上她手背,指腹轻轻蹭过她腕间细痕 —— 那是修复古籍时被纸边划伤的印记,触感粗糙,宛若砂纸轻磨丝线。“正因为它盯上了我,我才必须再赴一次死局”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似怕惊碎眼前的静谧,“此番不死,下次被拖入画中的,便会是你”。
阴影深处,传来布帛摩擦的窸窣声响。
小傀不知何时已跃上他肩头,褪色戏服的水袖轻扫过他耳尖,带来一阵细微刺痒。腰间铜铃轻轻一震,清脆声响漾开,余音在耳道内嗡嗡不绝,仿佛有谁在颅骨深处敲响了一口古钟。木偶的手心里,还攥着半块苏清影绣就的碎布,金线在火光中泛着暖融融的光泽 —— 那是无声的默许。
要不要我帮你优化人物动作的连贯性,或是强化樟木香、铜铃声等感
苏清影的睫毛剧烈颤动,眼眶突然就红了。
她想说“我不怕”,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太了解沈夜此刻的眼神:那是他复盘剧本时的专注,是破解死局前的冷静,是把自己当棋子掷出去时的决绝。她松开手,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留下微微凸起的血痕:“什么时候?”
“子时三刻。”沈夜摸出兜里的怀表,金属外壳沾着些许泥渍,表盖内侧刻着“夜幕剧本杀开业纪念”——字迹已被摩挲得模糊,唯有“夜”字还清晰可见。他翻开表盘,秒针走动声异常清晰,像是倒计时的心跳,“殡仪馆停尸房。我查过,顾青崖前三个受害者都是在那里被‘画魂’勾走的。”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老裱说过,画魂吞魂需借‘往生门’,停尸房的阴煞气最浓。”
苏清影突然抓住他衣领,把他拽得弯下腰。
她鼻尖几乎抵着他鼻尖,呼吸里带着点哽咽的颤,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唇角:“你要是敢骗我——”
“骗你我就溺死在水箱里。”沈夜笑,左眉尾的痣跟着动了动,像一道隐秘的符咒被唤醒,“但这次,我会带着‘锈肺’残响下去。”
次日清晨,城东殡仪馆的报警电话比晨雾来得还早。
值班保安盯着监控屏幕,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凌晨两点十七分,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刷卡进入B区停尸房,动作流畅得像熟门熟路的工作人员。冰冷的走廊灯光照在他肩头,脚步声被地面积水吸收,只余下摄像头红灯规律闪烁的节奏。
他在第三排冰柜前站定,从怀里摸出个玻璃罐,倒出的液体在地面洇开一片反光,空气中顿时腾起一股刺鼻的助燃剂气味。
“助燃 剂。”法医老周指着监控里的反光,声音发哑,“浓度够把人烧得只剩骨头。”
但屏幕里的男人没跑。
他点燃打火机的瞬间,火光映出他面无表情的脸——和前三个死者一模一样的唇角微扬,像被人用线牵着的提线木偶。火焰腾起时,他甚至抬了抬手,像是在和谁打招呼。
苏清影攥着手机的手在抖。
她盯着新闻推送里“连环吸魂案新受害者确认”的标题,照片里焦黑的尸体蜷缩成胎儿状,面部却完好得诡异,左眉尾那颗淡褐色的痣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的指尖滑过屏幕边缘,触觉麻木,仿佛隔着一层湿棉布。
“他……他真的去死了?”她转头看向老裱,声音发飘。
老裱正翻着本泛黄的旧账簿,枯瘦的手指停在某一页。
纸页边缘沾着墨渍,字迹被岁月泡得发皱,散发出淡淡的霉味与陈年朱砂混合的气息。他没有抬头,只是低声道:“画魂者贪生,殉道者求死。唯有自愿赴死者,才能反噬契约。”他抬起眼,浑浊的瞳孔里映着苏清影惨白的脸,“那小子选的时辰、地点、死法,都是在给顾青崖喂饵。”
沈夜是被呛醒的,他咳着坐起身,冷水从发梢滴进衣领,激起一阵战栗。地下室的水箱泛着幽蓝冷光——这不是他熟悉的蓝色警示灯,而是某种更深的、接近尸斑的颜色。水面漂浮的也不是血丝,是细碎的金箔,边缘泛着朱砂的暗红,如同有人把《百面图》一页页碾碎撒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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