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关的晨雾尚未散尽,刺鼻的腐殖酸气味已穿透防御工事的缝隙,钻入每个守军的鼻腔。守将秦岚将染血的望远镜贴在眼前,镜中景象让她心脏骤然缩紧 —— 绿森联邦的 “活体攻城塔” 正从雾中浮现,这些由藤蔓与骨骼编织而成的巨塔高达三十丈,塔尖悬挂的肉瘤状物体不断滴落粘稠液体,在地面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坑洞。更远处,反工业联盟的蒸汽炮阵已完成部署,炮口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将军,北翼隘口告急!绿森的腐蚀蠕虫突破了第一道战壕!” 传令兵的嘶吼被突然响起的炮声吞没,秦岚猛地转身,只见北翼方向升起一团墨绿色烟雾,那是士兵们约定的 “防线告急” 信号。她一把抓过指挥刀,刀鞘撞击铁甲的脆响在混乱中格外清晰:“备马!随我去北翼!”
铁壁关是东部沿海通往内陆的咽喉要道,两侧是刀劈斧削的悬崖,中间仅有丈余宽的通道,堪称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墨玉当年主持修建防御工事时,曾在此构建三层战壕与十五座地堡,配备蒸汽机枪与穿甲炮,本以为固若金汤。可绿森联邦的生物武器彻底颠覆了战争逻辑 —— 腐蚀蠕虫能钻透丈余厚的岩层,迷雾孢子能绕过防御工事渗透,活体攻城塔的藤蔓甚至能强行撕裂钢铁闸门。
秦岚策马奔至北翼时,第一道战壕已沦为泥潭。士兵们正用火焰喷射器灼烧爬上来的蠕虫,橘红色火舌舔舐着虫体,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却挡不住更多蠕虫从地下涌出。二排长林秀左臂被蠕虫的酸液灼伤,露出森白的骨头,仍死死按住喷射器扳机:“将军!用炸药!只有炸药能炸穿它们的甲壳!”
秦岚挥手示意身后的工兵队上前,二十个捆着炸药包的陶罐被推入战壕。导火索点燃的嗤嗤声中,她拽着林秀向后撤退,刚跃出掩体,剧烈的爆炸声便震得崖壁落石飞溅。泥土混合着蠕虫的碎肉从天而降,战壕里终于暂时安静下来,但秦岚知道,这只是片刻喘息。
“将军,王都电报!” 通讯兵举着电报跑过来,纸张在风中剧烈抖动,“先生说凌汐夫人的舰队被绿森的海母群缠住,援军至少还要三天才能抵达!”
三天。秦岚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铁壁关现有守军八千,已激战四昼夜,伤亡过半,弹药只够支撑两天,粮食更是所剩无几。她睁开眼时,目光扫过阵地后方 —— 数百名百姓正自发加固工事,妇女们将滚烫的铁水倒入陶罐,准备制成简易燃烧弹,孩童们则穿梭在战壕间传递水袋。这些人是从沦陷的临海城逃来的难民,秦岚本想让他们撤往后方,可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恳求:“将军,我们没有家了,就在这里守到死!”
正午时分,绿森联邦发起第二轮总攻。活体攻城塔前移至关前百米,肉瘤状物体突然爆裂,无数带着倒刺的种子如雨般落下。秦岚挥刀斩断飞向自己的种子,却见身旁的通讯兵惨叫着倒地,种子已钻入他的脖颈,短短数息便生长出细密的藤蔓,将整个人缠成绿色茧囊。“是寄生种子!快戴防毒面具!” 秦岚嘶吼着,可多数士兵来不及反应,已被种子击中,阵地瞬间响起一片绝望的哀嚎。
“将军,东翼地堡被攻破了!” 传令兵连滚带爬地跑来,头盔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守堡的弟兄们…… 全都牺牲了!”
秦岚猛地转身,东翼方向的地堡已被藤蔓覆盖,隐约能看到堡顶飘扬的军旗在绿海中挣扎。她咬碎银牙,正要下令增援,却见地堡突然发生剧烈爆炸 —— 那是守军在最后时刻引爆了弹药库,用生命延缓了敌人的进攻。火光中,一面染血的军旗从绿海中冲出,在风中飘扬片刻,最终缓缓坠落。
夜幕降临时,阵地终于暂时平静。秦岚拄着指挥刀站在战壕里,清点人数后的心沉到谷底:能战斗的士兵只剩三千出头,蒸汽机枪损毁过半,穿甲炮的炮弹仅余五十发。医疗帐篷里挤满伤员,苏沐清派来的医疗队队长握着她的手,声音带着哽咽:“将军,麻醉药用完了,只能用烈酒消毒,你…… 你劝劝弟兄们吧。”
秦岚走进帐篷,眼前的景象让她眼眶发酸:士兵们咬着木棍,任由医护人员锯断坏死的肢体,没有一人哭喊,只是死死盯着帐篷顶悬挂的军旗。林秀的左臂已被截肢,见秦岚进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将军,我还能扔手榴弹,别让我下去!”
秦岚按住她的肩膀,声音沙哑:“好,你留在指挥部,帮我传令。” 她走到帐篷外,望着远处敌军营地的篝火,突然看到一名孩童举着水袋跑来,是难民首领的儿子小石头。“将军,我娘煮了野菜汤,你快喝点。” 小石头仰着满是泥污的脸,递过来的陶碗里只有几根野菜和浑浊的汤水。
秦岚接过碗,刚喝一口,便听到阵地前方传来异动。她猛地抬头,只见绿森联邦的营地亮起无数绿光,那是 “荧光孢子” 被激活的信号 —— 敌人要夜袭!“全员进入战斗位置!” 秦岚嘶吼着冲上指挥台,信号灯的红光在夜色中急促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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