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杂役捏着那块分量不轻的银子,又看到赵元那副急切的神情,心里也掂量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公子放心,我这就去!”
说完,他便挑着水桶,装作若无其事地朝贡院后门走去。
青竹书院,山长宋濂的雅舍。
一炉檀香,青烟袅袅。
宋濂正手持一本棋谱,对着一副残局凝神。一名青衣小厮快步走入,递上一份用火漆封口的信简。
“山长,贡院的加急信。”
宋濂放下棋谱,接过信简,拆开封口,抽出里面的信纸。
他看得不快,目光逐字逐句地扫过。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捻着胡须的手指,停在了半空。
当他看到陈猛如何将计就计,引导周进反戈一击,又如何留下了李文博的亲笔手书作为后手,最后在考场上主动引爆一切时,那停在半空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
“好一个请君入瓮,好一个釜底抽薪。”
他将信纸放在桌上,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意。这盘棋,陈猛这个棋子,走出了远超他预料的绝妙一步。
他没有迟疑,立刻走到书案前,亲自研墨,铺开一张信纸。他提笔蘸墨,笔走龙蛇,一封简短却分量十足的信函,一蹴而就。
写完,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枚私印,蘸上印泥,重重地盖在了信纸的末尾。
他将信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好,交给了等候在一旁的心腹。
“即刻启程,将此信亲手送到布政使衙门,交给方大人。”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力量。
“是,山长!”心腹接过信,不敢有片刻耽搁,转身离去。
宋濂重新走回棋盘前,他拿起一枚黑子,看准了棋盘上的一处关键位置,轻轻落下。
“啪。”
棋子落定,原本胶着的棋局,瞬间豁然开朗。
一个时辰后,贡院与金陵府衙完成了交接。
陈猛四人,被套上了示众用的轻枷,在一队官差的押送下,从贡院的侧门被带了出来,准备押往府衙大堂。
府衙外的大街上,早已是人山人海。得到消息的百姓们,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之中,青竹书院的山长宋濂,带着几位教习,静静地站在一处茶楼的二楼窗口,面色凝重地看着下方的街道。
当陈猛的身影出现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
“出来了!出来了!”
四个人,四种神态。
李文博披头散发,脸上满是屈辱与惊恐,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张姓学子则是一脸的茫然与无措,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怎么就从一个“仗义执言”的告发者,变成了同案的嫌犯。周进低着头,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魂魄,机械地跟着官差移动。
只有陈猛,他身上的儒衫有些凌乱,颈上同样套着沉重的木枷,但他的腰杆,却挺得笔直。他一步一步,走得沉稳,从容。
人群中,有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奇怪,那李文博不是可以直接参加乡试,根本不用考这院试。他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考场里?”一些路人满是困惑。
旁边一个消息灵通的本地人,闻言撇了撇嘴,低声接话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位李公子,心高气傲得很。听说前阵子在兰亭雅集被那陈猛压了一头,一直怀恨在心。他这次是特意来考的,为的什么?不就是想在考场上,把陈猛踩下去,好看人家笑话嘛!谁能想到,笑话没看成,自己倒成了笑话。”
那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周围人的耳朵里。
前方,金陵府衙那两扇威严肃穆的朱漆大门,已经遥遥在望。门前两尊巨大的石狮子,在日光下,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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