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十年八月下旬,京城的户部衙门内,檐角的铜铃被秋风刮得“叮当”作响,却驱不散堂内压抑的气氛。杨廷和身着绯色一品官袍,枯瘦的手指捏着一份刚从广州加急送来的急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急报上的字迹潦草却透着焦灼,是水师提督张睿亲笔所书:“广州存粮仅余三十万石,水师及沿海卫所共计八万将士,日均耗粮千石,若十日之内无粮草补充,恐生哗变。”旁边堆叠的还有云南赵忠、西域江彬的急报,赵忠在信中直言“海防勇已每日两餐,将士面有饥色”,江彬则提到“部落骑兵因缺粮,已有小股牧民逃离营地”。
“首辅大人,”户部主事李谦躬身站在案前,额头上渗着冷汗,“江南漕运总局传来消息,昨日又有三艘漕运船在泉州外海被欧洲潜艇袭击,船毁粮沉,船上二十名水手仅三人获救。现在江南的粮商们都不敢承接运粮订单,就算官府强制征调,水手们也以‘宁死不蹈海’为由抗拒。”他说着,将一份漕运损失清单递了上去,上面用朱砂笔密密麻麻记着近一个月来被毁的漕船数量、粮食损失数额,最后一行写着“累计损失粮草七十万石,漕船二十八艘”。
杨廷和走到墙上悬挂的巨幅《大明漕运舆图》前,手指从江南的苏州、杭州一路划过南海,最终停在云南、西域的位置,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舆图上,海上漕运的路线用蓝色标注,沿途密密麻麻贴着红色的小旗,代表着被袭击的地点;而内陆的河道则用黑色勾勒,大多标注着“淤塞”“浅滩”“湍急”等字样。“海上走不通,就走陆地!”杨廷和突然转身,声音斩钉截铁,“传我命令,即刻备轿,我要面见陛下!”
此时的乾清宫内,正德帝正对着北疆送来的战报皱眉,战报上写着埃里克的大军虽遭暴雪重创,但仍在囤积粮草,似有再次进攻的迹象。看到杨廷和急匆匆进来,他放下奏折问道:“杨爱卿深夜前来,可是有急事?”杨廷和跪地行礼,将漕运危机的情况一五一十禀报,最后提出了开辟“内陆漕道”的计划:“陛下,臣查舆图,湖广的长江支流可通四川,四川的嘉陵江经改造后可抵云南,陕西的渭河连通黄河至甘肃,再经河西走廊可达西域。若开辟此两道内陆漕道,用小型蒸汽货船运输,可彻底避开海上威胁!”
“内陆漕道?”正德帝起身走到舆图前,手指顺着杨廷和所说的路线划过,“可这些河道多年未通,疏通起来需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工期要多久?四疆的将士可等不起啊!”旁边的兵部尚书王琼也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据臣所知,嘉陵江的青滩、虎跳峡等处水流湍急,舟船难行;河西走廊的部分路段被沙化,粮草运输恐受阻碍。若强行开工,恐落得‘劳民伤财却无成效’的境地。”
杨廷和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两份文书:“陛下请看,这是臣让户部主事们核算的明细。疏通河道需征调民夫十万、卫所士兵五万,工期预计一个月;打造两百艘小型蒸汽货船,广州工坊已有现成图纸,只需抽调工匠加急赶工,二十日可成。所需银两约五十万两,臣已从江南盐税、湖广茶税中调出,无需动用国库正银。至于险滩路段,臣已与广州工坊商议,可打造‘浅水蒸汽货船’,吃水仅三尺,配备可拆卸的推进桨,遇浅滩可人工抬运;河西走廊则可借助当地的骆驼商队,与漕运衔接转运。”
正德帝接过文书仔细翻看,见各项明细都核算得清清楚楚,甚至标注了每个河段的疏通进度、货船的改造方案,脸上露出了赞许之色:“杨爱卿果然深谋远虑!传朕旨意,准奏!任命杨廷和为内陆漕道总督办,全权负责河道疏通、货船打造、驿站设立事宜;兵部调五万卫所士兵协助,沿途各省巡抚必须全力配合,若有推诿懈怠者,以军法论处!”
圣旨一下,全国立刻行动起来。杨廷和亲自赶赴湖广,在长江边设立了漕道督办衙门。此时的长江支流汉水上,十万民夫、五万士兵正热火朝天地疏通河道。民夫们挥舞着锄头、铁锹,将河底的淤泥挖起,装到竹筐里,由士兵抬到岸边堆积;对于淤塞严重的河段,广州工坊送来的五艘小型蒸汽挖泥船派上了大用场,这种挖泥船装有旋转的铁铲,能将河底的淤泥快速挖起,通过管道排到岸边,效率比人工提高了十倍。“首辅大人,您看这挖泥船!”负责河道工程的参将指着正在作业的挖泥船,兴奋地说道,“原本要十天才能挖通的淤塞段,现在一天就能完成!”
可开工第五天,意外发生了。湖广突降暴雨,汉水水位暴涨,刚疏通的河段被冲毁了近十里,部分民夫的工棚被洪水冲塌,有三名民夫失踪。消息传到督办衙门,杨廷和立刻带人冒雨赶赴现场。暴雨中,他站在河堤上,看着被冲毁的河道,眉头紧锁。“首辅大人,要不先暂停施工,等暴雨过后再做打算?”副将劝道。杨廷和摇了摇头:“不行!四疆的将士还在等粮,咱们多耽误一天,他们就多一分危险。传我命令,让士兵们搭建临时防洪堤,民夫们转移到高处,挑选水性好的士兵组成搜救队,寻找失踪的民夫;同时急调附近州县的竹木、沙袋,连夜抢修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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