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夜晚,在斯普劳特教授仓皇离去后,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死寂。
往常那份由壁炉、魔药和两人之间无言默契构筑的宁静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固的尴尬与低压。
斯内普如同一尊被怒火和羞耻冻结的石像,背对着门口,僵立在房间中央。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以及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紊乱的搏动。
泽尔克斯离开时那声几不可闻的关门声,像一根细针,扎在他紧绷的神经末梢上。
不是泽尔克斯的错。
他残存的理智清晰地告诉他这一点。
那个该死的、总是冒冒失失、满身泥土和草药味的赫奇帕奇院长也不是故意的。
可正是这份“不是任何人的错”,让他更加烦躁。
这股无名火无处发泄,只能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气泽尔克斯的坦然自若,在他看来甚至是毫不在意,更气自己的失态和……那瞬间暴露于人前的、与他一贯形象截然不同的脆弱。
乌姆里奇那甜腻做作的声音,魔法部的愚蠢干预,波特那小子不知死活的顶撞……所有这些积压的烦躁,此刻都成了助燃剂,让这场因私密被窥破而燃起的怒火烧得更旺。
他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泽尔克斯,他是他的伴侣,做这些事情都再正常不过了,而且那个男人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提供了慰藉。
但他拉不下脸。
让他现在就去把泽尔克斯叫回来?
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他做不到。
那无异于承认自己需要对方,承认刚才的暴怒只是色厉内荏的羞恼。
这比被斯普劳特撞见拥抱更让他难以接受。
于是,他选择了最符合他性格的方式——独自消化这混合着愤怒、羞耻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失落的复杂情绪。
那一夜,地窖的壁炉燃烧得格外孤独。
斯内普没有休息,也没有继续他的魔药研究,只是如同一尊黑色的雕塑,在冰冷的房间里坐了许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开始泛白。
…
… …
第二天,霍格沃茨依旧在乌姆里奇的粉红色阴影下运转。
斯内普重新披上了他那身厚重的黑袍,戴上了那张无懈可击的、冰冷而讥诮的面具。
他在课堂上喷洒着比平时更加恶毒的讽刺,扣分扣得毫不手软,成功地让所有学生都噤若寒蝉,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他甚至在与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简短交谈时,语气也格外生硬,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他敏锐地察觉到斯普劳特教授在走廊里遇到他时,目光有些闪烁,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匆匆点了点头,便抱着她的草药篮子快步离开了。
这种无声的、小心翼翼的对待,像一根细刺,让他更加不舒服。
一整天,他都处于一种低气压的烦躁状态。
每一个细微的声响,每一次不经意的目光接触,都能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猛地一跳。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竖起了全身的毛,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戒备和攻击性。
当傍晚终于来临,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摆脱了所有可能的社交,快步走向地窖,那个他唯一能卸下部分伪装的地方。
推开办公室的门,熟悉的魔药气息扑面而来。
壁炉里的火已经生起来了,跳跃的火光驱散了些许阴冷,但……房间里空荡荡的。
没有那个靠在沙发上翻阅古籍的身影,没有那带着笑意的冰蓝色眼眸迎上来,也没有那总能恰到好处抚平他烦躁的、温和的声音。
地窖还是那个地窖,甚至比他平时独自一人时更加整洁,但却失去了一种至关重要的“生气”。
那份因另一个人的存在而悄然注入的、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活力,消失了。
斯内普站在门口,动作停顿了一瞬。
一种更加深沉、更加难以忍受的烦躁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烦躁地扯下黑袍,随手扔在椅子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火焰威士忌,却没有喝,只是紧紧握着冰冷的杯壁,指节泛白。
孤独。
这个他早已习惯、甚至刻意营造的状态,此刻却变得如此鲜明而刺眼。
他想起昨天这个时候,泽尔克斯的手指如何按在他的太阳穴上,如何驱散他的疲惫,想起那个带着安抚意味的拥抱,想起自己……竟然可耻地在那怀抱中感到了片刻的安宁。
而现在,只有冰冷的空气和沉默的四壁。
他知道泽尔克斯在哪里。
就在隔壁,那间同样属于他的、但很少使用的临时休息室。
只要他走过去,敲敲门,或者哪怕只是站在门口……
但那个简单的动作,对于斯内普而言,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主动示弱?
承认自己需要陪伴?
这比他面对伏地魔的钻心剜骨还要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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